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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異常悶熱的一個夏日。

太陽白晃晃地從天空中落下來,眼前的這片森林里卻依然像是後透不了光一般陰沉沉的一片幽暗。

只有熱氣毫不留情地從那些茂密的樹葉間隙中跌落到林下不知道堆積了多少年的落葉與腐土之中,再合著那腥臭的潮意裊裊升騰而起,化作一團一團仿佛帶著毒的瘴氣。

「嘎吱」

一聲濕漉漉的腳步聲響起,低垂的樹葉間一條墨綠色的蜥蜴倏然一驚,刺溜鑽進了龜裂的樹皮縫隙。

「唔,還真是糟糕……」

清雅的男聲在這片杳無人跡的樹林之中響起,語氣中帶著一絲淡淡的無奈。

螞那是一個身材修長的青年,大概也不過二十來歲。他穿著南疆這地在林間行走時必備的土布短打,從衣領到袖口還有小腿處,都被當地特有的浸了葯水的麻布條纏得嚴嚴實實,腳上還穿著一雙看似可笑的木鞋那鞋子鞋面是用麻繩纏成的,鞋底卻是做得又寬又薄,好似一艘小船。

密林之中多沼澤和經年累月堆積而成的腐土,也只有這種特殊的鞋子才有可能在其間行走。

從那青年的這番打扮來看,倒像是十分老練的南疆林客。

然而若是細看他面目,便會發現他其實生得十分白皙俊朗,與南疆這地皮膚黝黑五官深邃的本地男子截然不同。

他的眉目異常分明,眼角微微向上挑起,瞳孔卻清澄如寒潭中浸著的黑石,嘴角自然而然有個弧度,看上去倒像是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光只是這張臉,便能讓人忍不住道一聲「好俊的兒郎」。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伴隨了青年半月之久的那雙「船鞋」鞋底已經綻裂開來,徹底報廢。

而那青年的右腿也因為這樣,立刻就陷進了又粘又臭不可聞的腐土之中。

在這樣深的林子里,腐土可遠不像是外邊那些爛泥巴好對付,它們非常沉且自帶粘性,一旦陷進去便很難再將自己從中□□,別說是兩腿站立的人了,就連四只蹄子輕捷無比的小鹿或黃麂,有的時候不小心踩進來也會被困在此處,最後活生生腐爛殆盡,化為新一層的腐土。

可那青年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雙腿在泥中緩緩下沉,卻沒有半點驚慌之意。他慢吞吞解下右腕的布帶,隨即看似漫不經心揚手一拋,那布帶竟如同某種活物一般挾裹著真氣竄過那些壓在頭頂的枝枝葉葉,直接繞上了不遠處的一棵大樹。

緊接著那青年雙手繞上布條,沉心靜氣慢慢將布條往回拉,那顆樹便也一點一點地彎了下來,然後……倏然一個回彈,將青年整個人從腐土之中拉了出來。

而那青年借力在空中一縱,踢開腳上那礙事的船鞋,緊接著便如同一只大鳥般穩穩地落在了尚在不斷晃動的樹枝枝頭,身形輕盈如無形無力,也就是此處除了他之外並無別人,若是有那江湖人看到眼前這一幕,恐怕再老成持重的人都要忍不住嘆一聲「好厲害的功夫」。

「再這么說也該到了吧……」

那青年用真氣將幾條悄無聲息順著樹枝就想往他身上爬過來的毒蟲和毒蛇一並彈入樹底,然後抬頭看了看天上久違的太陽,努力判斷了一下自己的方位。

「千機啊千機,說出去恐怕都沒有人相信,你竟然還真在這鬼地方迷路了……」

大概是因為幾月以來一直在密林中穿梭,這青年在不知不覺中便養成了自言自語的毛病,這時候也不由自主地嘀咕了起來。

沒錯,這青年年歲不大,卻已是武林中赫赫有名難尋敵手的武功高手,一柄長劍使得出神入化,江湖人稱「劍聖」。當然,更多的人卻還是喜歡喚他做「千機公子」。

但恐怕沒有人會想到,那以智多而近妖的劍聖千機,竟然真的會被南疆的一片原始森林所困住。

千機還記得自己初入此林時,尚是春天,可不知不覺中,日子便已到了夏天。

在最開始的一個月,千機偶爾還會在林中遇見南疆的土著獵人和要錢不要命的林間客,再然後,日日徘徊在千機身邊的就只有各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毒蟲毒蛇毒鳥毒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