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地抽泣起來。

「她去得很是平靜。」先生安慰道，「以這樣的高齡辭世已經是喜喪了，你也不要太過悲傷，其實活著對她來說反而煎熬。」

「是，是，我明白。」小福點頭，可淚水還是洶涌肆意，她一直將太奶奶的苦看在眼里，知道這樣的解脫對她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你好好平靜一下，等把這事料理好了再去找我吧。」有些事情終究需要她獨自面對，總不能一直做個孩子，希望她經過此事可以長大一些吧。

村子里易奶奶的同輩人幾乎都已經不在了，村民們聽到她的死訊後也是唏噓了一番，終歸是個很可憐的老太婆，瘋癲古怪也不都是她的錯，只能說造化弄人。

村長組織人手幫小福給易奶奶辦了喪事，總算讓她入土為安，小福在靈前守了七天七夜，還好她已經學過打坐調息，否則真要支撐不住了。

大伙兒對於小福的變化看在眼里，紛紛稱奇，那個小猴兒一樣柔弱臟污的「傻丫頭」竟像換了個人一樣，衣服雖然還是舊的，可漿洗的干干凈凈，破損之處也縫補好了，身上也不再是干巴巴瘦得可憐，肌膚豐潤了許多，少女隱隱有了發育的苗頭。原本面黃肌瘦的小臉變得白皙粉嫩，更顯出了瓜子臉杏核眼懸膽鼻的處處致完美。

態度也是穩重大方，沉穩有度，面對前來幫忙和參加葬禮的鄉親們不卑不亢，彬彬有禮，讓人不禁感嘆一聲「小福真是懂事了，易奶奶可以放心地去了。」

一些家中有適齡男孩的大嬸尤其對小福表現出興趣，這孩子長得這么水靈，過幾年長開了不知要多美，還不得被提親的人踏破門檻？那時候再套近乎肯定來不及了。

她們拉著小福的手問寒問暖，抹著眼淚說可憐她小小年紀就孤苦無依，以後就把自己當成親娘吧。甚至還有人這就要接她家去，好方便照顧她的生活。

小福才不想和這些變了嘴臉的人太過親近，以前是怎么不待見她來著？還防著她偷拿自家東西呢。

她客客氣氣地婉絕了她們的好意，只說要守著太奶奶留下的祖屋過活，若是離開了等太奶奶的魂魄找回來見不到自己該著急了。

等將這事忙過了，小福才想起來自己已經許多日不見先生了，竟是十分想念。

她在夜色的掩映下出了門，來到先生居住的小院兒。輕輕一推，虛掩著的屋門便開了。

只見先生坐在玉床上閉目養神，小福安靜地站了一會兒，等到先生睜眼問她：「事情都料理好了？」

「是，先生。」

「我這里也在為你太奶奶誦經超度，只願她來世可以順遂一生。」

「謝謝……先生……嗚嗚嗚……」小福一個人硬撐了那么多天，已經身心俱乏，見到先生才能不再故作堅強，放縱自己痛痛快快哭出來。

先生默默地來到她身邊，將自己的肩膀借給她依靠，這種失去世上唯一親人的痛苦男人尚且撕心裂肺，更何況小福只是個性子柔弱的小姑娘。

小福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想來是方才哭累了不知不覺睡著了，被先生抱到床上的。她只覺得甚是過意不去，還希望先生不要嫌自己麻煩才好。

先生坐在玉椅上手執書卷，也不抬頭，只說了聲：「飯菜已經放在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