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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撤去覆蓋在皮膚表面的金系異能。黑血隨著能量膜的消失,盡數落到草地上,林文博這才把日思夜想的少年緊緊摟進懷里,安撫自己連日來狂跳不止,悶痛不已的心臟。

「林大哥,我很好!」少年的聲音清脆婉轉,語氣平靜淡然,但細細聽來,不難聽出其間夾雜著淺淺的激動和幾絲不易察覺的親昵和委屈,像回歸主人懷抱,正撒著嬌的小貓,輕輕刮撓著人心,令人止不住愛憐。

看著不遠處擁抱的兩人,賀瑾眸色晦暗不明,本就冷硬的唇角緊緊綳成一條直線。

☆、39三九

兩人靜靜擁抱了一會兒,林文博反復拍撫著龔黎昕的脊背,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人摟進懷里的那一刻,一直被他壓抑在心底的恐懼才盡數釋放,沖擊著他的心牆。他大力勒緊手臂,仿佛害怕這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龔黎昕感受到他強烈的不安,只微微蹙眉,並沒有掙開。

「兩天兩夜了,你們來得還真是及時!」賀瑾臉色黑沉,終於開口打斷兩人,語氣里的諷刺和不滿絲毫不加掩飾。

竟然連小孩的東西都一點沒幫著拾,他還以為龔家已經徹徹底底放棄了小孩呢。卻不想,在他終於下定決心帶走小孩的時候,龔家又追上來了,他心里說不出的煩悶。

林文博緩緩松開龔黎昕,直起身朝滿臉不善的賀瑾看去。

「你是?」他遲疑的開口,直覺不喜眼前的男人。而且,這男人也同樣不喜歡他,看他的眼神飽含森冷的敵意。

「這是賀大哥,」龔黎昕走到賀瑾身邊,主動牽起他的大手替兩人引見,「這兩天我都是和賀大哥在一起。」

賀瑾捏捏小孩綿軟滑膩的手掌,眼中的敵意稍微淡去,嘴角勾起一道淺淺的弧度,對小孩毫不掩飾的信任和親近感到很滿意。他朝林文博伸出手,語氣平板,「你好,賀瑾。」

林文博反握住他的手,感激的開口,「你好,林文博。感謝你對小昕的照顧,你有什么要求,等回了基地,我們都會盡量滿足你。」他下意識的拉開了賀瑾與小孩的距離,將兩人的關系定位成一樁交易。

這本來也是賀瑾的初衷,但現下聽林文博說出來,他只覺得耳膜刺痛,心臟緊縮。他不敢去看小孩清澈的眼眸,語氣僵硬的開口,「照顧黎昕是應該的,不需要你們感謝。只是,既然龔家早已到□消息,卻又是怎么在最危險的時候把黎昕弄丟的?」

這回心中憋屈的換成了林文博。他不好將龔香怡的事說出來,只能尷尬的笑了笑,睨向賀瑾的眼神也帶上了不善。兩個同樣高大的男人對面而立,雖是第一次見面,但仿佛天生就氣場不合般,將周圍的空氣都凍結了。

「林大哥,宋大哥在哪兒?爸爸和祖父還好嗎?」龔黎昕及時開口,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涌。

賀瑾聞言眉頭緊皺,對小孩口里總是掛念的宋大哥很在意。

林文博這才想起還在城里搜尋小昕的好友,連忙拿出衛星通訊器,見上面果然有好幾個未接來電,有龔父的,有宋浩然的,有祖父的,唯獨缺了龔香怡的。

他眉頭皺了皺,壓下心中的冷意,柔聲開口,「你宋大哥還在城里找你,大家都很好,都很擔心你。我們先離開這里,等安全了你再給他們打電話報平安。」

「嗯,那我們快走吧!」龔黎昕放開賀瑾的手,向草坡爬去。

賀瑾虛握了兩下空盪盪的手心,按下胸口的窒悶,舉步跟上。林文博也快走兩步,伴在龔黎昕另一側。

腳踩進草地里的一個凹洞,林文博身子搖晃了兩下,軍裝的衣領嵌進脖子,激起一陣刺痛。他皺眉,朝後頸的痛處摸去,掌心觸及一道兩寸長的傷口,正緩緩滲出溫熱的鮮血。

把手掌攤開在眼前,一抹黑紅瞬間刺痛了林文博的雙眼。他怔楞當場,眸色晦暗不明,竟回憶不起什么時候被蝙蝠劃傷的。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異能者雖然對喪屍的血液有一定的疫能力,但被直接咬傷或抓傷,同樣會被感染。

林文博腦中一片空白,茫然的看著前面兀自邁步的少年,半晌後苦笑起來。緩緩起臉上的苦澀,他果斷的叫住了龔黎昕。

「林大哥,怎么了?」龔黎昕停步,偏頭朝他看去。

「我可能不能跟你們走了,你們自己離開吧。」林文博邁步到他身邊,俯身,直視他的雙眼,嚴肅的開口。

清理軍隊時,很多士兵都被咬傷了,所以他非常清楚,這種毒素會在四十八小時之內隨時發作。也就是說,他有可能在回去的兩天後變異,也有可能在一二十分鍾或一兩個小時後變異,這沒有具體的規律可言,單看個人體質。所以,他不敢冒險和他們一起離開。如果上了直升機,他再發作起來的話,大家都有墜機的危險。

「你被蝙蝠弄傷了?」賀瑾心有所動,上前兩步,銳利的鷹目在林文博身上搜尋。

林文博苦笑,將衣領翻開,露出傷口,徐徐說道,「我隨時都會發作,跟你們一起只會讓你們陷入危險。」話落,他俯身愛憐的摩挲龔黎昕的臉頰,溫聲交待,「快走吧,林大哥自己會處理好的,不要擔心。這個通訊器你拿著,到了安全的地方,記得給家里人報個平安,號碼都在通訊錄里存著。」

他語氣十分淡然,沒有將死之人的絕望和脆弱。看著眼眶微微泛紅,秀氣的眉頭都擰成一團的少年,他低嘆,心里卻十分滿足。只要小昕活著就好,他還那么小,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出來尋找小昕的時候,他就想過會發生意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備,就當是替龔香怡恕罪了。

「你怎么處理?」賀瑾沉聲問道。

林文博下意識朝腰間的手槍摸去。里面的子彈很充裕,足夠他自己用了。

龔黎昕何其聰慧,立刻看透了他的意圖,手閃電般朝他腰間探去,奪過手槍,氣呼呼的開口,「林大哥想自殺嗎?就因為害怕會變成喪屍?可是,你現在不是還沒變嗎?我不會丟下你的,哪怕你會變成喪屍,我也不會丟下你!」話落,他頓了頓,語帶心疼的開口,「不要自殺,自殺很痛的!你變成喪屍了我也養著你,哪怕你要吃人肉,我也可以幫你弄來!」他不要林大哥死,林大哥如果真的變異,他也養得起,就像蕭霖圈養屍傀那樣。

最後一句帶著稚氣和殘忍的話重重擊打在林文博心上。『變成喪屍也養著你』這幾個字不停在他耳邊徘徊,震動他的耳膜。對別人殘忍,對自己人卻那樣赤誠,這份感情偏執厚重,像裹著甜蜜糖衣的罌粟,使人無法拒絕,明知危險,卻義無反顧的沉淪,迷醉。

林文博心臟跳的一下比一下快,任何語言都無法描述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他想張口叱責小孩的天真和殘忍,但臨到出口,卻連一個音都發不出來,只能狠狠將小孩摟進懷里,一再往自己的胸膛摁去。

賀瑾也被龔黎昕天真卻殘酷的話語給震住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上前拉開兩人。他胸腔鼓脹酸澀,恍然的想到,若讓他和林文博換一個處境,他也是願意的。

壓下心底翻涌而上的嫉妒,他冷聲催促,「快走吧!你如果變成喪屍,我自然會一槍了結你。養你太神了!」其實他現在就忍不住想給林文博來上一槍。

「不要!也許事情沒那么糟糕,我看看能不能幫林大哥把毒逼出來。」龔黎昕聽見賀瑾的話,白皙的小臉皺成一團,腦中靈光一閃,立刻開口阻止。不知道喪屍毒和普通的毒一不一樣,如果一樣,他應該有辦法。但如果不一樣,他害怕會讓林大哥失望。

「逼出來?」林文博揉揉龔黎昕的頭發,搖頭失笑,「用內力嗎?」想起以前小孩正兒八經告訴自己他有內力護體的事,林文博就想笑。和小孩在一起,無時無刻都輕松愜意,哪怕面對死亡,有小孩的陪伴,他也倍感從容。

賀瑾聞言挑眉朝龔黎昕看去,心中微動。

龔黎昕兀自握住林文博的左手腕,細細探脈,片刻後肯定的說道,「對,用內力逼出來。」是屍毒!可以解!探測到林文博陰寒至極的脈搏,他眼里滑過一道喜色。

「賀大哥,幫我們守著,以防蝙蝠攻過來,我給林大哥逼毒。」朝賀瑾點點頭,龔黎昕轉到滿臉錯愕的林文博身後,壓著他肩膀讓他席地而坐,掌心凝聚起內力,抵在他的後心,將滲進他體內的毒素朝傷口逼去。

「別動!相信黎昕。」見林文博一副驚駭的表情,顯然也不知道小孩有武功的事,賀瑾心情稍霽,轉瞬就忘了小孩之前騙他說那是異能的插曲。對剛剛認識不久的人有所隱瞞,他完全可以理解。如果小孩一見面就對他全盤托出,他現在就該頭疼了。如今小孩對他的全心信賴不是作假,他感受得到。

炙熱卻舒適的感覺從龔黎昕的手心傳遍全身,林文博微眯雙眼,立刻放松身體,任龔黎昕的手掌在他背後緩緩游移。從傷口侵入骨髓的寒意一寸寸褪去,黑色濃稠的毒血從傷口涌出,滴落至林文博的手背。好在特種兵作戰服是純黑色,沾上血跡也看不出來。

龔黎昕的手掌從後心推移到脖頸,兩寸長的傷口里滲出的已不再是黑血,而是色澤健康的鮮血。林文博斂眉,默默體會這種全身沸騰的感覺。

「好了,林大哥沒事了。」執起林文博的手腕把脈,龔黎昕長舒了口氣。

「小昕,你用得是內力?」林文博遲疑的開口,「那你之前的能力是異能還是武功?」總聽龔香怡念叨,他對異能頗為了解,龔黎昕的出手,不是他認知里任何一系的異能。

「是武功。我沒有異能。」龔黎昕老實的開口,話落,拉了拉賀瑾的手,輕聲道,「賀大哥,對不起,先前騙了你。」

「沒事。」賀瑾拍拍小孩的頭,很享受他此刻皺著小臉,眨巴著大眼,誠心祈求原諒的可愛表情。

「小昕是一直這么厲害,還是突然變厲害的?」林文博表情有些恍然,正在努力消化瘦弱的小孩變成了絕世高手的事。

「以前瞎練,沒有這么厲害,是最近突然變厲害的。」龔黎昕垂頭,低聲開口。他只能陳述事實,其中的內情卻不敢跟林文博細言。他貪戀龔黎昕這個身份帶給他的所有溫暖和美好,地宮的一切,他絕不會向任何人提起。他是龔黎昕,也只能是龔黎昕。

「這樣看來,小昕的能力雖然不是異能,可和異能也差不多,都是受了不明輻射的影響。有實力,這是好事。」林文博微笑開口,似想到什么,又立刻了笑意,嚴肅的囑咐道,「小昕,你的能力是異能,不是武功,這一點你記住了!以後也不要隨便替人運功逼毒,除非你和那人有過命的交情。你的能力太特殊了,如果讓心懷不軌的人知道,他們會對你不利。」

武功不論誰都可以修煉,比異能少了很多局限。在這個世界上,不乏沒有異能,卻手握重權的大佬,如果這事傳出去,難保他們不對小昕腦子里的東西起了覬覦之心。小昕打小就痴迷武功,酷愛藏秘籍,這一點眾所周知,有心人一查就能獲悉。屆時把小昕綁了去,逼他默寫出來再滅口是極有可能的。若再讓人知道小昕還可以對抗喪屍毒,那後果更加不堪設想。小昕會被人當怪物一般禁錮,利用,研究,生不如死。

林文博臉色蒼白,嚴肅的逼視龔黎昕,等待他的回答。

「我知道。我不會隨便告訴別人的。目前,我只告訴你,賀大哥,宋大哥,連爸爸都不知道。」前世,江湖人對逆脈神功的慘烈爭奪他雖然沒有經歷過,可也常常聽地宮的仆役談起,所以,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懷璧其罪的道理。

「那就好。」林文博松了口氣,慎重交待道,「這件事不必告訴龔叔,讓他以為你是異能者就好。不要問我原因,只記住一點,越少人知道你的秘密,你才會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