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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瑾對兩人不善的眼光渾然未覺,自顧攬過龔黎昕的肩膀,慎重開口,「黎昕,賀大哥明天一早就要離開了,你以後好好保重,不要隨便亂跑,省得又找不到回家的路。這個是你爸爸給你的衛星通訊器,里面存了我的號碼,我也有一個,長按1字鍵就可以直接和我通話。」

剛去了龔父那里辭行,賀瑾順便給自己要了點福利。如今是末世,世道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艱險,他害怕這一走就會失去和小孩的聯系。一想到有那個可能,賀瑾好幾次都想拋下京都的兄弟,不顧一切的留在小孩身邊。若不是心智極為堅定,為人又極講原則,他早就向龔遠航開口了。

聽見賀瑾要走,宋浩然心頭一松,臉色也不那么難看了。而且,看見小孩突然泛紅的眼眶和臉上顯而易見的不舍,他恨不能將賀瑾打包,連夜送的遠遠的,再也不要讓他回來。林文博聞聽這個消息後,溫文有禮的態度真誠了一點。

「賀大哥,你也一路保重,到了京都不要忘了給我打電話報平安。」龔黎昕扯扯賀瑾的衣擺,戀戀不舍得說道。

「知道了。」見小孩沒有留自己,賀瑾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落。但想到小孩乖巧懂事的性子做不出那種強迫人的事,他心底又舒服起來。總之,不管龔黎昕如何對他,是留他還是趕他,亦或是無動於衷,賀瑾都能全盤接受。

「其實,如果你趕時間的話,我可以派人連夜送你離開。」宋浩然瞥了眼小孩拿在手里的通訊器,眼神暗了暗,轉而看向賀瑾,狀似熱情的開口。

「嗯,我們多派兩個飛行員,輪流駕駛,保證今晚就把你們安全送到京都。」林文博微笑開口,附和道。

賀瑾左額的傷疤扭曲了一瞬,冷著臉拒絕,「不了,龔首長已經安排好了,明早十點派人送我們離開。這會兒陸雲跑得不見人影,想走也走不了。」

再急迫,他也不趕這一點時間,而且,宋浩然和林文博越是想讓他盡早離開,他越是想多留片刻,哪怕多一秒待在小孩身邊也是好的。

林文博和宋浩然失望的點頭,心中了然。陸雲估計是聽見龔香怡的話,跑到哪里療傷去了。

賀瑾又坐了一會兒,不厭其煩的對龔黎昕交待著種種瑣事,又反復告誡他一個人的時候不要亂跑,得再次走失,這才在宋浩然不耐的盯視下離開。若不是不放心陸雲,賀瑾很樂意在小孩的房間里呆一整天,哪怕被宋浩然瞪穿無數小洞,他也絲毫不介意。

送走賀瑾,宋浩然立刻拿過龔黎昕手里的通訊器,將1號快捷鍵改成自己的號碼。林文博待他設置完畢,接過手機將2號鍵改成自己的。

等兩人兀自操作完,對上小孩懵懂的眼神,不禁有些尷尬,這才發覺自己的舉動有多么幼稚,仿佛兩個未知事的小兒在爭奪美味的糖果。

陸雲難以接受龔香怡的預言,彷徨無助之下跑出了新兵宿舍,在偌大的操場上漫無目的的游盪。直到鈴語遠遠看見,上前拉住他,才將他的魂喚回來。

看著撒嬌賣痴,巧笑倩兮的鈴語,陸雲哪里還有心思享受這等溫香軟玉,只冷淡的推開,告訴對方他馬上就要離開基地回京都後就匆匆的離開。

也許父親沒有死,也許自己不會死,更不會害死別人,也許龔香怡的預言也有出錯的時候。陸雲不停安慰自己,但終究明白那只是自欺欺人,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一切十有八九是真的。

像個失了牽絆又入不了輪回的孤魂野鬼,陸雲腳步虛浮的朝自己房間走去。他此時此刻,心頭只有倉皇無助和對死亡的恐懼,對賀瑾倒沒有半點怨恨。吞並陸家軍火的事並不是賀瑾指使的,冤有頭,債有主,除了趙安,他誰都不恨。相反,他還很感激賀瑾,感激對方沒在如此艱難的時刻拋棄他,哪怕知曉他曾經呼風喚雨的父親已經過世。

在走廊里碰上焦急萬分的吳明,聽聞明日早上就要離開的消息,陸雲渾渾噩噩的低應著,關起房門,卷起被子,裹住瑟瑟發抖的身體,足足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從失魂落魄中緩過勁兒來。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敲響了,陸雲滿臉憔悴的開門,卻見剛剛辭別的鈴語站在門外,正眼中含淚,楚楚可憐的看著他。

「陸少,帶著我一起離開好不好?你走了,我會害怕!」鈴語哽咽著撲進陸雲的懷里,像只被主人拋棄的小獸,讓人既憐又愛。

人在最脆弱的時候,不需要聲情並茂的安慰,僅僅一個平實的擁抱足矣。陸雲摟住懷里柔軟的身體,心頭的恐懼漸漸平息。悸動中,他忽略了鈴語過於冰冷的體溫和青中帶黑的臉色。

☆、53五三

有鈴語的陪伴,陸雲的情緒明顯好了很多。

大力箍緊女人玲瓏有致,馨香綿軟的身體,他頭一次什么綺念都沒有,就那樣相擁著,安安生生睡了一夜,直到翌日晨光初綻,橘黃色的溫暖光斑透過鏤空的窗簾,星星點點的灑落到床榻,才緩緩睜開眼。

清晨的微風還未沾染陽光的熱度,拂過身體時帶著絲絲涼意,陸雲抖了抖,緩緩坐起身來。碰觸到鈴語冰冷的胳膊,他眉頭微皺,扯過毛毯蓋在她身上。

外面傳來有規律的敲門聲。陸雲邊拾起衣服套上,邊拉開房門。

「陸少,我們十點動身,我來幫你拾東西。」吳明邊說邊朝房里看去,瞥見隆起的床榻和被單掩蓋下的一小截女人的長發,他怔了怔。

「嗯,進來吧。」陸雲側身讓吳明進門,看見他投向鈴語的視線,語帶哀求的開口,「鈴語想跟我們一塊兒走,可以嗎吳哥?」

吳明面帶為難,想象賀瑾的反應,覺得這事可能成不了,也不敢擅自答應,只好老實的回道,「咱先拾東西吧,等會兒吃早飯的時候問問賀哥。」

提起賀瑾,陸雲表情有些不自然,默默點了點頭,坐在床邊看吳明替他拾東西。即便到了末世,即便知道陸家很可能已經分崩離析,他一時間也無法改掉養了十幾年的少爺做派。

吳明卻任勞任怨,埋頭一樣樣的拾東西,然後整整齊齊的將它們歸置進床邊的一個旅行袋里。

清點完袋里的物品,吳明拉好拉鏈,抬頭向陸雲看去,正打算叫他去吃早餐,卻忽然間臉色大變,一邊沉聲叫著『小心』,一邊拉開陸雲,擋在他身前。

陸雲背對著床榻而坐,被吳明猛然一拉,踉蹌了兩步後狼狽的跌倒在他身後,繼而也目露駭然。

只見昨晚還好好的鈴語,此時竟青白著臉,張開血盆大口,露出滿嘴的利齒,朝兩人張牙舞爪的撲來。用作新兵宿舍的房間本就狹小,擺放了家具後沒有多少落腳的余地,吳明身後又護著陸雲,避無可避,只得直直迎上。

他眼疾手快的架住鈴語的兩只利爪,偏頭躲開鈴語口里噴出的惡臭,對一旁嚇呆了的陸雲叫道,「陸少,我腰間有刀,快抽出來,殺了她!」

連叫了幾聲,眼看吳明快要支撐不住,陸雲才堪堪回過神來,抽出吳明別在腰間的刀,對准鈴語的太陽穴刺去。

閃著寒光的鋒利刀刃『噗嗤』一聲扎進鈴語的頭骨,令她痛苦的嚎叫了一聲,掙扎撲向吳明的力道稍微減弱。吳明緊綳的表情松了松。

陸雲見狀,連忙抽出卡在頭骨里的匕首,又補了一刀。濃稠的黑血從刀口迸出,濺落在他手臂上,他頭腦一片空白,什么都憶不起,只知道機械性的抽刀,然後補刀。

噗嗤噗嗤,連刺了七八刀下去,鈴語的腦漿被徹底絞碎,硬邦邦的倒在床邊,發出砰地一聲悶響,一雙黑洞洞的眼眶直直對准了陸雲麻木的臉。

殺面容腐爛的喪屍和殺親近之人變異的喪屍,那種感覺全然不同,又加之昨晚抱著對方睡了整整一夜,刺激來的更猛更烈。陸雲呆怔的盯著鈴語渾濁發黑的眼球,臉上的表情由麻木漸漸變成驚恐,最後變成了無法抑制的崩潰。他怎么也想象不出,這個昨晚給予他溫暖慰藉的女人,今天就變成了面目猙獰的喪屍。

「嗚嗚嗚」陸雲壓抑的哭聲從喉間溢出,淚水洶涌而至,放肆的宣泄著他內心的絕望和驚恐。此時此刻,他才真正認識到末世的殘酷,這是一個過了今天,也許就沒了明天的,令人倍感無望的黑暗深淵,而人類只能在淵底仰望掙扎,毫無別的辦法。

「陸少,不要用帶血的手去碰你的臉。鈴語很可能是因為口眼沾了變異蝙蝠的血才被感染的。」吳明擒住陸雲滿是黑血的手,慎重告誡道。算算時間,他立刻推斷出了鈴語感染的原因。

陸雲想要捂臉的手僵住了,臉上的表情更加崩潰。

「這是怎么了?」賀瑾推開房門,看見狼狽不堪的兩人和地下鈴語還穿著性感吊帶裙的屍體,緊綳著臉開口。

吳明起身,快速將情況告訴他。

賀瑾臉色更加黑沉,一把拽住陸雲,將他拉進浴室,拿起蓮蓬頭,打開冷水的開關,對著他劈頭蓋臉澆去。

陸雲打了個哆嗦,這才回過神來想要躲避。賀瑾狠狠勒住他衣襟,沖刷掉他手臂上的黑血,冷聲道,「你想躲到哪里去?當初叫你不要多管閑事你不聽。沒有那個能力,就不要妄圖承擔責任!後果不是你能想象的!陸雲,現在是末世了,你也不是原來的陸家少爺,你再這么渾渾噩噩,遲早會害死自己,也會拖累身邊的人!」

聽了賀瑾的話,又結合龔香怡的預言,陸雲面容逐漸扭曲,渾濁的雙眸透出痛苦至極的神色。若不是領口被賀瑾拽住,他早就癱軟到地上去了。

浴室外,鈴音凄厲呼喚姐姐的聲音突然傳來,其間夾雜著吳明的低聲安慰。又過了一會兒,聽見響動的基地人員帶著幾名士兵匆匆趕來了。

賀瑾快速將陸雲沖洗干凈,而後放開他衣襟,出門去應付士兵的詢問。

「賀大哥,發生什么事了?」龔黎昕拿著一個包裝致的禮盒,站在門邊問道。

「龔少。」基地人員見了他立刻上前打招呼,將事情經過簡單介紹了一遍,而後恭敬的說道,「現在我們要將他們都檢查一遍,如果他們身上有傷口,可能要隔離24小時才能離開。」

龔黎昕點頭,眼含擔憂的朝賀瑾看去。

「可以,在哪里檢查?」賀瑾朝龔黎昕略略勾唇,表情有瞬間柔和,看向基地人員後面無表情的問道。

「這位小姐去隔壁房間,你們就在這里檢查吧。龔少,如果檢查出有什么不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