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盡亡

道歉，一直想說，卻始終沒有勇氣開口，它就像一根深陷心頭的刺，不能觸碰，無法表達。

只要提及兩個字眼，會勾起腦海中一段刻骨的悲劇。

當年，妙璃隕落帝劫之中，不禁成為神宮諸人的傷痛，時牧心里同樣留下難以愈合的傷疤。

悲劇過後，人人疏遠他，在後背指責他，他難逃悠悠眾口，叱責的言辭比劍更鋒利、比刀更無情，字字誅心，他的心早就被劃得千瘡百孔，卻流不出一絲鮮血。

那種心里埋著苦，卻難言說的痛，無人能夠體會。

他曾經羨慕過東天，也地確嫉妒過東天，但要說因妒生恨，時牧還沒有那么不堪，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所以，當時他地確以身阻劫，試圖挽救妙璃。只是，沒人相信他，連自幼長大的東天，也徹底與他斷絕了世家之誼。

他內疚，他自責，他從此活在負罪當中，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

七位峰尊因為不相信神宮覆滅，刻意回避痛苦，時牧也一樣，他的執念忘記了帝劫之後的畫面。

如今，他想起來了，全部想起來了。

他地確，救下了妙璃，他的努力沒有白費。

在這一瞬，時牧心結完全解開，坦坦盪盪，再無留戀，他不欠任何人，也不負任何人。只是，他還欠秦浩一句道歉。

道藏峰那日，他只是發泄執念累積的壓抑，從未想過害秦浩，可他畢竟傷了對方。

「秦師弟，對不起。」

一道久違的歉意縈繞耳邊，秦浩雙拳抓得劇烈顫抖，望著一道道離去的師兄身影，心臟重重的震盪著。

這是他在神宮，第二次聽到別人道歉。

之前蘇晉與藍傾舞受長河洛蠱惑，彈奏天魔亂神曲誅殺秦浩，也向他說過「對不起」，而後，藍傾舞身亡。

如果有可能，他寧願不要別人道歉。

這句歉意，太過沉重。

一道道流光朝著聖華飛馳而去，接替了落敗的七位峰尊位置，東天身化麒麟神獸，聖光包裹，普照天地，在他頭頂上空，一幅巨大無邊的山河造化圖出現，圖意波瀾壯闊，散發無盡大道威壓。

東天出自東洲麒麟道門，乃道門子弟，懷有麒麟血脈，那是他的血脈元魂。

而山河造化圖，隨他與生俱來，則是他本命元魂。

這位屬於上屆弟子的第一天才，生前也乃雙魂妖孽，而且東天的本命元魂簡直霸道至極。

秦浩眾人看到，隨著身化麒麟的東天一聲長嘯，那幅山河造化圖頓時帝威擴散，天地隨之變色，無盡靈氣朝著圖中涌入進去，吞納一切，仿佛化作諸天大道。

隨後，東天帝意融入圖中，天地萬象隨著他的意志而改變，空中凍雪飄落，更有夾雜烈焰的隕石從天而降，無數道颶風至造化圖轟殺而出，一道又一道，一念所至，掌控天地萬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