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然後思忖著,慢條斯理地說,「我們學醫的,都知道一句話tocuresometimes,torelieveoften,tocomfortalways。」
「這是十八世紀,美國的一位叫特魯多的醫生的墓志銘。他說『有時是治愈,常常是幫助,總是去安慰』。」高勁似乎在回憶,「學醫之初,我並不理解這句話,直到幾年前發生了一件事。所以我也曾經思考過這個問題,醫生的職責究竟是什么……你說是什么?」他問顧襄。
但他並不需要回答,「歐陽阿姨患的是胃癌晚期,她很堅強,白天總是穿著打扮的很體面。到了晚上,她會咳血,呼吸困難,她現在已經很難吞咽食物,所有姑息治療的手段都沒有辦法為她減輕病痛。」
「除了那些不尊重生命想著自殺的人,沒人會對死亡毫無芥蒂,他們渴望的幫助,其實是治愈。可惜,現代醫學做不到。」
「所以……你說你幫不了他們,只能送他們一程。」顧襄輕聲說。
高勁慢慢點了下頭,「我也只能,讓他們有所安慰。」說完,他笑了笑,「不說這個了,我們再走走看。」
他走在她身邊,配合著她的腳步。
顧襄想起自己平時的步伐頻率,她走的很快,他總能跟上。現在她放慢了速度,他依舊沒有靠前。
顧襄心里喃喃,「總是去安慰」……所以他的職責,是安慰嗎?
教學樓走了一圈,兩人慢慢來到了操場。
依稀還有一些穿著校服的學生游走在校內。田徑跑道中間的區域是籃球場和一個跳遠沙坑。
高勁指著遠處的一片樹林說:「五年級開始,我打掃衛生的場地變成了那片小樹林。還好,樹林還在,只是都茁壯成長了。」
小樹林變成了大樹林,跟人一起長大。
顧襄說:「我應該不會打掃室外。」
「嗯?為什么?」
「我的成績肯定不錯,也不會惹事生非,老師應該會喜歡我,不會讓我做太粗重的值日。」顧襄理所當然的說。
高勁笑了。
還有她長得好看,沒人會不喜歡漂亮的孩子。
顧襄瞥了他一眼,高勁正色,「有道理。」他看了圈田徑場,「你說你小時候有沒有可能參加運動會?」
顧襄蹙眉,慢慢分析:「我肌肉不發達,不會喜歡跑步。」
「跳高?跳遠?」
顧襄搖頭:「不喜歡。」
兩人走到了觀眾席前,高勁讓她坐會兒,繼續猜測:「鉛球、標槍,或者接力賽?」
顧襄正要回答,電話來了。
是佟燦燦。
佟燦燦喊:「香香,你怎么不在家?」
顧襄:「……」
高勁也聽見了佟燦燦對她的稱呼,側目看了眼顧襄。
顧襄調整好自己,面不改色道:「我在外面,你有事嗎?」
「我跟詩詩想找你看電影。」
邊上於詩詩又嚷嚷:「香香,你在哪里?我開車過來接你!」
顧襄:「……」
她抬了抬下巴,冷靜地說:「我有事,你們自己看吧。」
那兩人不停勸,於詩詩還撒嬌。
顧襄心底嘆氣:「那下次吧好,那明天。」
通話終於結束。
高勁側頭問:「明天跟她們一起看電影?」
「嗯。」
「……你喜歡草莓口味的蛋糕嗎?」
「嗯?」話題一下子跳躍,顧襄說,「還好,怎么了?」
高勁觀察著她的表情,「……沒什么。對了,你覺得你會玩鉛球或者標槍嗎?」
顧襄不確定,「如果非要我選一樣參加運動會,那還不如跳遠。」
干凈,又快。
高勁笑:「看來你不太喜歡運動。」
「嗯。」
場中央的籃球場上滾落一只籃球,幾個小男生嬉嬉鬧鬧地走到了觀眾席,抓起水壺喝水,撩起衣擺擦汗。
顧襄多看了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