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
熏香繚繞,
門前,
陳牧手上還有血味兒,干了,一坨一坨紅暈像梅花一樣染在手背,
他坐在門檻上,袖子還卷著,
抽著煙,
入迷地看著這依然磅礴不去的雨勢,
吸一口煙,輕輕吐出,仿若歷經生生世世,
也許,香甜睡夢中的犰犰看不見,
這蔥蘢青山也看不見,
陳牧的眼簾上染著一層薄薄的濕潤,
生出來了,
平安生出來了。
唇邊含著煙,陳牧看了看自己這雙手,
這雙手,給媽媽接生時,歷經了忙亂,歷經了惶恐,歷經了失去
生出來的就是死胎,媽媽卻如同剛才犰犰一般,帶著滿足帶著希冀,最後,一灘血水里,她也走完了自己凄苦的一生
在這雙手還很小的時候,媽媽就曾拍著它,說,這是一雙醫生的手,要么,也是一雙彈鋼琴的手。
小陳牧望著媽媽,媽媽,我會用這雙手保護你,不叫任何人再欺負你!
跟犰犰完全不一樣,媽媽懷孕那陣兒十分寧靜,盡管醫生說她的神世界已經崩塌。
她能看佛經,
她能綉花,
她依然能熟練地解開九連環,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媽媽卻就在那一刻,發了病,徹底陷入了狂亂,哭喊著,犟持著,怎么也不願去醫院,
眼見著羊水都破了,陳牧無法,只得用這雙手
媽媽,我會用這雙手保護你!
兒時的誓言聲聲響在耳側,
卻,
陳牧閉上了眼,煙頭已經燒至了他的指縫間,熏染著陣陣腥香漸入凡塵
這是一場心魔,
這是一場夢。
犰犰的平安,
給了他解脫,給了他慰藉。
陳牧睜開眼,回頭望了望床上的母子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