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喜悅。」
良久,燕箏輕輕吐出這么一句話。
「呵,口是心非。」嬴政唇上笑意不變,卻萬分篤定地說道。
嬴政身後,燕箏輕吐一口氣,淡淡道:「殿下何必問我是否喜悅,殿下喜悅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嗤,你何時也變得如此會說話了。」嬴政起身,殷紅的袍子劃過一道好看的弧度,在燕箏還未緩過神時就落在了他的眼前,嬴政帶著絲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朕自是心悅,娶得嬌妻,得償所願,如何能不心悅?」
娶得嬌妻,得償所願……
心中默念,身體卻十分恭敬地半跪在地,燕箏行禮,舒雅的聲音清淺道
「既如此,那就恭喜殿下了。」
如果說這世上痛苦的事情有什么,那必然有的便是親眼看著所愛之人興高采烈地與他人成親,而比之更為痛苦的便是你不僅要笑看這一切,還要作為典儀送上最好的祝福。
此刻,燕箏雙手攏在寬大殷紅的袍袖中,站於上首,烏黑的墨發也被紅綢束起垂於腦後,唯余頰邊鬢發遮了那抹灼人的傷痕。
垂眸,眼前是自己袍角的紅;
抬眸,眼前是嬴政與那新人身上的紅。
滿天滿地的紅,滿天滿地的歡聲、樂語,但他卻感覺不到半分的喜意,他只覺得自己此刻仿佛置身地獄,而這紅便是那灼灼業火,好像要燒盡一切,燒盡他骯臟的念頭、不堪的想法、丑陋的妒意。
燕箏從來都知道自己不算個好人,所謂的溫柔不過是他的偽裝,真實的他……呵,或許還真的像現在這樣這么惡心吧。
宮人的唱喏喚回了燕箏飄散的思緒,抬首,只見到一身紅衣的嬴政掩了平日的冷漠、暴虐,意氣風發而又萬分希冀地看著自己,他知道,秦王這是在等自己送上祝詞呢。
祝詞嗎?哪里來的祝詞呢?
從來都沒有,他也從來沒想過。
眼見著秦王的面色愈發復雜不耐,燕箏卻突然笑了,不同於以往那種溫潤無比的笑,他只是輕輕勾起唇角、眼角,卻自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風情魅惑傾瀉而出,然後那一貫柔和的嗓音也變得低啞迷人
「阿政,你贏了,我愛你,我做不到……」
公元前228年,這一年的冬天來的很早,早到……好像預示著接下來的、一些並不美好的事情。
燕箏半躺在柔軟寬大的床上,皓白瘦弱的手腕掩在寬大的褻衣衣袖里,黑白分明的眸子透過床邊的小窗定定地看著窗外,細碎的雪花在眼前劃過,隨著涼涼的風或是飄向遠方,或是吹入房內,融了一片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