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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國君的周身再籠罩一層「受命於天」的光環,那么百姓對國君的忠誠會達到現代人難以想象的高度。許多地方陸續出現供奉晟帝的廟宇,且香火很旺,更有不同版本的,有關於晟帝如何下凡歷練的傳說不脛而走,把他描述的神乎其神。

在這種情況下,莫說齊瑾瑜已變成了廢人,就是他身體完好,也根本無法動搖周允晟的皇位。想到這里他悲從中來,哭得不能自抑。

太後認不出這張扭曲的面孔,卻能認出兒子的聲音,震驚過後癱倒在地,與他抱頭痛哭,哭累了才開始詢問這些傷是如何弄得,聽兒子細說了經過,目疵欲裂的斷言,「那哪兒是什么流寇,定是齊奕寧派去的刺客,否則怎會連鎮北將軍府的暗衛都攔不住。他好歹毒的心思,奪走了你的皇位不算,竟還想要你的命。早知如此,當初就該送他跟那賤人一塊兒下黃泉。」

「母後,現在再說這些又有什么用?還是想想日後吧。」齊瑾瑜擦掉眼淚,扶著太後坐回榻上,附在她耳邊低語,「母後,您想辦法讓他立誠兒為太子,等誠兒稍微大些,兒子還有機會……」

聽兒子把計劃細細交代清楚,太後喟嘆道,「當初我還氣惱你與趙碧萱那賤人攪合在一起,照眼下來看,咱們竟是要靠她才能翻身。也罷,哀家會好好勸她,她若是不答應,哀家有的是辦法讓她生不如死。」

齊瑾瑜道了謝,這才安心躺回床~上休息。

周允晟甫一回宮便讓人把寄養在外面的二皇子送回去。出行的三個月里,太後屢屢遣人來接二皇子,都讓他安排的內侍擋住,只說二皇子出了水痘,見不得風,唯恐過了病氣給太後。太後見鳳儀宮日日都有許多太醫出入,找來稍加詢問便就信了,全心全意盼兒子回來。幾名太醫在偏殿略坐片刻就陸續離開,趙碧萱也是個心大的,竟對此絲毫不覺得奇怪,反而對齊瑾瑜的安危牽腸掛肚,偶爾有那么小片刻才會想起不知身在何方的兒子。

她的大宮女越想越覺得皇上怕是已經知道實情,心里惶惶不可終日。她曉得趙碧萱是個不中用的,當初能重獲聖寵,靠得不是聰明機智,而是一張傾國傾城的臉蛋,皇上將她保護的太好,沒讓她經歷過多少後宮傾軋,以至於她腦子里除了各種風花雪月和深閨幽怨,竟一點成算也無。

皇上都表現的如此明顯,她還回不過味兒來,早晚會將鳳儀宮上下幾百號人拖累死。大宮女反反復復,明里暗里提點了很多次,她都只是心不在焉的點頭,末了紅著眼眶問一句,「瑾瑜什么時候能回來?」

久而久之,大宮女也絕望了。她在宮外還有一個守寡多年的老娘和一個幼弟,全靠她宮中的月銀過活,她死了家人該怎么辦?這樣一想,她竟四處尋找人脈,在晟帝回來之前離開鳳儀宮,去尚衣局做了最下等的宮女,苦是苦了點兒,但至少能活命。還有些心思同樣活絡的宮人侍從,托了關系陸續投奔明主。看守鳳儀宮的侍衛只管拘著慧怡貴妃,旁人要走要留他們一概不過問。

是以,等二皇子被送回來時,偌大的鳳儀宮竟只剩下二十幾個宮人和內侍,曾經隨便出門逛逛就有一百多人隨伺左右的趙碧萱,再也撐不起貴妃的架子。她這才漸漸慌了,幾乎每晚都要從噩夢中驚醒,一會兒夢見齊瑾瑜死了,一會兒夢見兒子沒了,更曾夢見過三尺白綾和鴆酒。

「我的兒,你終於回來了!母妃好想你!」她抱著失而復得的二皇子,眼淚啪嗒啪嗒直往下掉,然後遙望宮門,總以為晟帝也會隨著這名內侍過來。然而宮門處空空如也,內侍送來孩子就告辭離開,順便讓侍衛將宮門再關上。

趙碧萱就是再蠢,也隱隱察覺到了一場滅頂之災的臨近。她養在深閨,眼界短淺,本身又是庶女,未曾得到嫡母教誨,除了一張臉蛋,還真沒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她想不明白晟帝抱走二皇子的用意,也不敢深想,一心認為只要自己跟晟帝服個軟,日後好生伺候他,他總還會像以往那般寵愛自己。

她從未像現在這樣迫不及待的想見晟帝,仿佛他就是避她溺死在宮中的救命稻草。然而,她也同樣放不下齊瑾瑜,只但願他能理解她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