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嘩啦」,一陣鼓掌聲響起,他看見兒子意氣風發地走下台來,指導工作算是告一段落。
段潮早就安排好了宴席,一到飯桌上,氣氛便輕松了許多。
於明東坐在老爹身邊,一臉等著誇獎的表情。於老領導沒奈何地看段潮,「你看看,就是這么不出息!」
段潮哈哈一笑,「老實講,我要是於少我也求誇,您也太嚴格了。」
「我是他爹,子不教父之過,能不嚴點嗎?回家問問,哪個當爹的都這樣。」
段潮一邊滿酒一邊說:「這我可真不知道,我們家是老媽和大哥帶大的,我最小,都寵著我。」
「你父親……?」
「我出生不久就不在了。」
這個不在,是過世還是離家,段潮沒詳說,於老領導也識趣地不問。
「那你母親辛苦了。」
「可不嘛,大哥跟我年齡差很多,連累他三十好幾才結婚。」
「你現在也算出息了,好好孝敬老人家。」
「是是是,那當然的。」
於明東開始跟人碰杯了。老爹在不敢喝酒,拿果汁代替。於老領導看著他不無感慨地說:「當爹也不容易啊,有的是操心。不然都對不起那一聲『爸』。」
「您說得對,」段潮微笑,恭敬地舉起了酒杯。「爸爸哪能亂叫,不能讓人操心。」
他那個徐「爸爸」,正躺在醫院里跟柔柔大眼瞪小眼。
「柔柔……」
「您什么都別問我,我什么都不能說。」她來檢查徐泰陽的傷,回去得跟段潮報告。
段潮最近來不了,忙成個陀螺了。
「我就問一句,老劉是死是活?」
柔柔不說話,那個羞澀的笑容,跟長在臉上了似的。
徐泰陽跟段潮還能使點招兒,拿柔柔卻是完全沒辦法。小姑娘看似全身都是破綻,實際上防備得比段潮還堅固。
他現在始終被鎖著一手一腳,長度僅夠到衛生間,門外還始終有倆人,想跑都得先跟007拜師。
「那還他媽的還能談個屁!」他放棄地往床頭一靠。
柔柔想了想,靈光一閃似的:
「陽陽啊!徐經理,它現在可歡實了,也長大了不少,我給你看看照片兒!」
徐泰陽氣得肝兒疼,又不好意思開罵。心說不愧是段潮的人,跟她主子一個德性。
柔柔可不管這個,把手機屏幕往徐泰陽跟前一湊,開始一張張劃拉。
「你看你看,一支耳朵都立起來了,段總說它可能真有狼狗的血統。」
是,都直接說是我兒子了,能沒有嗎。
雖然不願意,可徐泰陽到底是沒忍住瞄了幾眼。那小黑狗正在經歷換毛期,一塊黑一塊灰,說不上是個什么顏色。
看著看著,他突然眼睛一亮,柔柔哎呦一聲,「手滑啦。」
徐泰陽支起身體剛要問什么,柔柔又來一句:
「我可什么都沒說呀!」
是是是,你最有原則,你什么都沒說。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徐泰陽看清楚了。
看起來是隔著窗戶偷拍的。老劉吊著一條腿,胳膊上打著石膏,跟自己一樣躺在病床上。身邊是他的瘦媳婦,正給他喂飯呢。
徐泰陽突然松了一口氣,幾乎要哭出來了。
如果害死老劉,他真的沒臉活,又沒臉死。
正想要說一句感謝,突然被柔柔一把按向床上。背上的傷雖然在順利地愈合,可也經不住這么一壓。
他當場疼得「嗷」了一聲。
柔柔瞬間冷臉,起身往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