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他真正的也是最大的麻煩——無論成功多少次,只要失敗一次,就是滅頂之災。
天機卻還沒完全意識到這點:「你確定他一定會查出你嗎?」
寧夜點點頭:「暗殺駱求真時使用的機關之術,和殺越秀秀時的機關之術,手法雖有變化,本質卻相同。如此一來,槐陰山有我,古泉鎮有我,青木殿有我,種種跡象,駱求真絕不會視而不見。再加上千機殿碎片遺失,雖然我們同時還拿走了其他寶物,卻終究也是線索,結合毀容一事,以此人的頭腦,不會想不到的。」
這就是寧夜犯的另一個錯誤了。
和青木殿槐陰山不同,古泉鎮的直接相關人等只有三個,就是寧夜,越秀秀和公孫夜。
越秀秀死了,公孫夜是人魔大能,如此一來,寧夜這個目標一下就明顯起來。
為此寧夜也是後悔不已。
越秀秀為人雖然討厭,但其實罪未到當死的地步,最重要的是她的死活不影響自己的計劃。殺她說是為了避免麻煩,本質卻是因為討厭她,也憎恨黑白神宮的所有人,更多是為了泄憤,一如殺陳長風,對計劃其實沒什么幫助,只對心情有好處。
如今人是殺了,爽是爽了,麻煩卻因此而來。
這也使得寧夜意識到,自己多少還是有些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做了些不必要的事。
過去這一年來,寧夜一直在提醒自己,仇恨之心不可懈怠,卻也因此難免受恨意影響,動輒殺人。從這方面講,陳長風越秀秀之事未必不是教訓,若能過了此關,今後行事就要更加謹慎與理智。
然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為人不僅講理性,更重感情。
若無情感,自己又何需復仇?
這或許就是天然矛盾之處吧。
但至少,自己或許應當修改一個認識,就是黑白神宮也未必每個人都必須死的。寧夜想到。
天機沒有寧夜想的那么多,他就知道寧夜若是完蛋,自己的日子也不會好過,跳著腳喊:「那就再殺他一次!」
它這純屬不動腦子的說話,駱求真被暗算了一次,肯定有所防備,現在去殺他,必然是自投羅網。
天機腦瓜子不笨,但畢竟經驗尚淺,面對這種事也無辦法,只是急的跳腳,小眼珠子亂轉,已開始考慮寧夜這艘船快沉了,自己是不是要趁機跑路?
寧夜看出它的小心思,卻也沒責怪,只是道:「天機,你以後除了要學習法術,提升修為以外,還需要學習怎么應對危機。」
「嗯?」
「遇事莫慌,寧心靜氣!」寧夜柔聲教導它:「要相信自己,這天下沒有什么檻是過不去的。」
天機小腦袋冒出黑線:「我就是不太相信自己。」
「那就相信你的主人。」
「你有辦法了?」
「暫時還沒有。」
「……」
時間就這么一點一點的過去。
寧夜還在思考,天機的心情卻越來越焦躁。
它忍不住道:「要不我們跑吧?」
「跑?」寧夜看看,微微一笑。他笑,是因為至少天機說的是「我們跑」,而不是它自己跑。
總算還有點義氣底子,雖然更多可能還是想借助於自己的掩護。
寧夜搖搖頭:「不,我不會跑的。跑了,就意味著徹底失敗。有些人輸了,或許還有重頭再來的機會,我卻是沒有的。我不能輸,也輸不起。」
說到這,寧夜似是想到了什么,雙睛微微泛起光亮。
他說:「天機,你之前說,要干什么來著?」
「再暗殺一次駱求真啊。」天機道。不過它自己也意識到這想法有多不靠譜,所以搖頭:「不可能的了。」
沒想到寧夜卻點點頭:「實在不行,也唯有如此了。」
「啊?」天機一呆:「能成嗎?」
寧夜搖頭:「一個真正完美的計劃,不在於成功的幾率有多大,而在於無論成敗,都能發揮作用。我之前做事,還是有些被仇恨蒙蔽心智,現在到是有些明白了。呵呵,這還真應該感謝駱求真,一個好對手,才能讓自己變得更強大。」
天機聽不懂寧夜在說什么,迷糊問:「你到底在說什么?」
寧夜已道:「天機,你知道什么樣的案子最難被破嗎?」
天機脫口道:「計劃天衣無縫,行動完美無缺的案子?」
寧夜搖頭:「不,是已經破獲的案子。」
「已經破獲的案子?」天機徹底不明白了。
寧夜長嘆一聲:「有些可惜,卻也只能壯士斷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