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女朋友也可以送給媽媽。」
女孩大概是跨過圍欄翻到馬路上來的。這片是主干道,晚高峰堵車很厲害,隋懿之前開到這片,也遇到過敲車窗兜售的小販。
他心煩意亂,只想紅燈快點過去,女孩忙道:「著急去吃飯嗎?快下雨了,您就買一朵吧,在等您的人看到這么漂亮的花,一定會高興的。」
隋懿偶然想起昨天陸嘯舟好像給寧瀾買了花,火紅的一束扎眼地擺在桌上,想忽略都不行。
他把女孩手里的所有花都買了下來。
車流緩慢往前挪動的時候,隋懿看了一眼躺在副駕上的花,心中忽然涌上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
這感覺他並不陌生,每次和寧瀾接吻的時候,擁抱的時候,看著他為自己做飯的時候,沖自己笑的時候,還有他戴上自己送的耳釘,仿佛在說「我屬於你」的時候,聽到他的聲音、到他的短信才能安心工作的時候……
任何時候。
這跟以往他對其他人產生的感情都不一樣,不是向往,不是憧憬,更並非友誼。
是一種他二十年來第一次嘗到的新鮮滋味。
大雨傾盆而下,冬末的寒雨打在窗戶上,順著玻璃蜿蜒滑下,心頭盤繞的迷霧也在冷冽雨水的沖刷中散去,真相漸漸顯山露水。
隋懿扶著方向盤的修長手指用力捏緊,過了好幾秒,隨著長長的吐氣復又松開。
他早就該察覺到,只有在乎,才會使人兵荒馬亂。而越是在乎,就越是會百般計較,計較他的品行不端,計較他的墮落不自愛,計較他為什么不喜歡自己。
心仿佛被戳開一個洞,潮水山呼海嘯般地從里面涌出,所有的言不由衷、難以自控,都找到了出處。
我喜歡他。
我早就喜歡上他了。
到小區樓下已是華燈初上,隋懿乘電梯上樓的時候,心跳得很快,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篤定地相信寧瀾也是喜歡他的,不然不會為他做到那個地步。
他想見寧瀾的心從未如此迫切,迫切到沒有時間去思考寧瀾為什么倔強地不承認喜歡他。
用鑰匙打開門,屋里是黑暗的,開燈的瞬間,隋懿看到那束花還孤零零地立在桌上。
他顧不得把它扔掉,抱著沾了幾滴雨水的新鮮花束,推開了房間的門。
里面沒有人。
窗戶是半開著的,最後一個離開`房間的人可能不知道傍晚會下雨,厚重的窗簾被風吹得四下亂舞,雨水透過紗窗打在窗台上,靠近窗台的地板濕了一大片。
在這狼藉的狀況下,隋懿發現寧瀾養的那盆植物不見了。
不止那盆植物,床上的抱枕、玩偶,枕邊的《基本樂理》,床底下的拖鞋,抽屜里的零碎物件,櫃子里的衣服……
所有關於一個人存在過的證明,全都不見了。
呼吸在冷冽的空氣中漸漸失了溫度。
隋懿掏出手機撥寧瀾的號碼,電話里無窮無盡的忙音提醒他,寧瀾的手機卡丟了,和手機一起。
這次他沒有騙人。
隋懿不記得這是自己第幾次回頭了。從前幾次,他一轉身,就能看到寧瀾站在原地等他。
然而現在,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感,這股可怕的感覺瞬間蔓延四肢百骸,掌控住他的思維和動作,以至於手機響了好幾十秒,他才聽見。
按下接通,張開僵硬的嘴巴:「喂。」
方羽語速極快:「隊長,瀾瀾在你身邊嗎?麻煩讓他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