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也遭重創,族中青壯折損大半,其余各小部落紛紛歸降。當夜自然大宴群臣,舉朝齊賀。
燕雲度回朝之後的第一個大朝會上,便痛快將南疆帥印上交,要解甲歸田。
本來大烈王朝向來是女子掌權,男子掌管內幃,但燕家不同別個,乃是世代將門,雖無燕雲奇這般位高權重的男子,但也出過好幾位男將軍,只不過最後的結果……不甚妙。
傳聞之中,燕家男子皆丑,比起各家大人後院閨房里那些嬌滴滴細皮嫩肉的男兒家,燕家男子自小學武,皆是身形高大軒昂,膚色如蜜,如女兒家一般英武形貌。
燕少帥……也不例外。
世人皆知,燕家男兒皆愁嫁,並非虛妄。
天熙帝為帝為母幾十年,看著當庭站立的已過嫁杏之期的英武男子……心情很是微妙。
倘若她家皇子長成這般模樣,年紀老大,同齡的男兒們都快為自家的孩子籌謀親事了,他卻依然未有歸宿,大約……她的白發又要多添幾十根罷?
想至此,她那顆堅硬了幾十年的帝王心不可思議的軟了下來,瞧著燕雲度便如瞧著自家那嫁不出去的丑兒子,恨不得多多賞賜些什么東西才好。
大軍凱旋而歸的次日,舉朝震驚……卻是因為天熙帝對燕少帥的隆賜。
皇帝賞賜臣子,金銀珠寶奇玩之類自不必說,武將回朝交兵權也不鮮見,得個品級高的虛銜也是慣例,但這位燕少帥得女帝親封安定郡公,卻是二品的實職,劃安定郡為他名下封地,成親之時可作嫁妝帶到婦家,比之朝中好些不得寵的皇子身家還要厚,這樣隆遇,眾臣側目。
有那文腐酸臣,對男子這般凌駕於自己之上心有不滿,暗中戲稱「嫁田」,不想傳揚開去,眾人皆以此為稱。
相比天熙帝的厚賜,朝中的矚目,都及不上離家經年的男子歸家的情緒來的更為波瀾起伏。燕家馬車穿過鬧市,馬車里閉目靜坐的男子五官凌厲如刀刻,帶著常年征戰的殺伐之氣,坐姿筆挺,仿佛正在准備著新的一場征戰,全身上下透露著警惕二字。然而他的耳力又太好,遠近商販叫賣,車馬行走,稚子歡笑,各種聲音混雜其中,讓聽慣了南疆朔風的年輕男子微微皺起了眉頭。
在邊關待的太久,他已不太能適應這般熱鬧喧嘩的世界。
燕雲度大勝歸家,行動不便的燕老將軍燕奇帶領全家大開中門歡迎。
迎接燕雲度的,除了因戰致殘的母親燕奇,思子成疾的父親,還有接踵而至的媒人。
京城最繁華的九橋門晏賓樓里,掌櫃催著小二姐殷勤侍候三樓雅間的客人。
小二姐小心翼翼捧著一小壺價值百金的蓬萊春往三樓雅間而去,還未推門,便聽得內里喧嘩不止,常來此間的魏王世女謝芷華興致正高,「……先下手為強。反正我家中那一位常年生病,後院又由父君打理,娶個側夫回去擺擺樣子,卻有大筆嫁妝隨我花,何樂而不為呢?」
……也不知道又有哪家的男子要遭殃?
小二姐小聲嘀咕,輕輕推開了雅間的門。
魏王世女謝芷華雙十年華,家中正君常年抱病卧床,小侍通房不計其數,行止放浪,當街擄男之事屢有發生,又因為魏王因平定東南部族叛亂而戰亡,至今不過三年,就算謝芷華很不成樣子,擔不起一府之責,女帝瞧在逝去的王妹面上,又不能真拿她怎么樣,只好將她晾在那里,至今也不曾下旨讓她襲王爵,她這世女之位便穩穩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