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入絕境後總會有些改變。」輕歌道。
夜羽道:「也是,人就是這樣,不斷逆境中崩潰就在逆境中成長。」
她抬頭,看向蒼穹,白雲似錦綉,藍天如洗,碧空浩浩,茫茫一色。
「以前你被人欺負,你知道我心里想的最多的是什么嗎?」夜羽道。
「是什么?」輕歌來了興趣。
「活該。」夜羽咧嘴,無聲的笑著。
輕歌抿唇,沉默著,她斂眸垂眉望著腳下的土地,雜草叢生,不知名的小花被風吹的晃來晃去。
「你知道你為什么活該嗎?」
夜羽看向輕歌,道:「你是誰啊,你是夜輕歌,你是夜家的嫡系三小姐,是爺爺寵之入骨的人,你有這樣強大的背景,卻活的連個奴才都不如,你說你活不活該?爺爺頭發全白了,那么大的年紀,卻因為要保護你而沒有享受天倫之樂。」
「我!」
夜羽指向自己,聲音提高了不少,「夜雪、夜清清、夜水琴……哪個不是爺爺的孫女,哪個不如你?可爺爺從未正眼看過我們,你是他唯一的孫女,是他余生要保護的人,而你夜輕歌,總是給他失望,讓他那么大年紀的一個人疲憊不堪,所以我討厭你的懦弱。」
「還有北月冥,我以前天天在想你是真傻還是真蠢,北月冥是誰,北月國最年輕的王爺,皇上最疼愛的皇子,是天之驕子,那樣驕傲的他會娶一個廢物嗎?還是個長相丑陋的廢物!」夜羽有些激動,「當然不會!現實就擺在眼前,你卻終日像條狗似得跟在他後邊,你知不知道,你簡直就是個笑話,北月國,上至皇孫貴族,下至普通百姓都在笑話你。」
輕歌心底里涌入一股悲戚之感,這並非是她的感覺,而是夜輕歌本尊遺留的執念。
她心地善良,從未殺過一個人,做過一件壞事,恐怕最大的錯事就是對北月冥的感情。
「你看那座屋子上的爬山虎。」
夜羽指向對面小樓,牆上是成片成片的爬山虎,「不論是人,還是植物,唯有向上爬,才能開出最美的景色。」
「噗……」
夜羽忽的吐出一口鮮血,她身子一顫,單膝跪在地上,滿臉痛苦的捂著胸口,臉色慘白。
輕歌立即上前想要扶著她,她擺了擺手,搖了搖頭,自己扶著楓樹站了起來,道:「將死之人做什么都是垂死掙扎的。」
「你又何必自暴自棄……」
輕歌想起那晚練武場上夜無痕的話,再看了看地上的一灘黑色鮮血,輕歌的心臟似乎抽搐了一下。
「不是我自暴自棄。」
夜羽無力的靠著楓樹而站,眼神空洞,「如果一個人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就算心性再好,也會害怕,頹廢,等待死之將至。」
「回去吧,我比較喜歡一個人呆在這里。」
夜羽拿起碧玉笛,笛聲宛轉悠揚,悲戚,無奈。
輕歌望著夜羽的側臉,眸光微閃,夜羽的唇上還沾有黑色的血,妖冶,瑰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