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願辜負此生,只能辜負南雪落,可最終,他誰都辜負了。
他還記得,父母以死相逼時,他去那片綠竹林尋找鳳棲,他企圖找到鳳棲對他的在乎。
彼時的朋友說,一個女人只要有那么一點點喜歡你,都不願你去娶其他女子。
他故意拿此事刺激鳳棲,鳳棲的反應讓他失望透頂,數年的陪伴都沒有讓鳳棲感動?
他甚至不介意鳳棲與魔煜有過魚水之歡,鳳棲卻把他的愛貶得一文不值。
那一次,神王本想徹底逃離家族,可聽到鳳棲的回答後,他像是著了魔,在綠竹林里待了三天,回到家便毫不猶豫答應了與南府的親事。
他一直在等,只要鳳棲表現出對他的一絲在乎,他都會離開家族的束縛。
終於,那一日成親,南雪落穿著大紅的衣裳,明艷動人,二八年華,最是勾人攝魂的。
在揭掉紅蓋頭的那一刻,他竟幻想著蓋頭之下,是日思夜想的鳳棲。
他不要娶。
他後悔了。
他丟掉血紅的蓋頭,撲滅桌上的紅燭火光,沖出去。
去找鳳棲,去告訴鳳棲,他不會娶任何人,只娶鳳棲。
哪怕鳳棲是一塊千年的冰,他也會用肉體給溫暖了。
他身穿喜袍,去尋找鳳棲,他想抱一抱這個女人,想跟在她身後。她殺人,他誦經,她憤怒,他安慰。
然而,他只看到纏綿在一起的兩具軀體和刺鼻的酒氣。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鳳棲從未愛過他,鳳棲的心里只有魔煜!
他真是個蠢貨,他背叛家族,背叛婚姻,只想來見她,看看她會不會難受。
他錯了,大錯特錯!
神王去了一個小酒館,喝的半醉半醒。
他一閉上眼,就是那旖旎的畫面。
神王憤怒了,他沖向家中,紅的幔帳掛滿了四處。
南雪落坐在冰冷的床上,蜷縮著身體,淚流滿面。
當她聽到腳步聲,心中熄滅的燈火再一次點燃,她赤著雙足下床去迎神王。
她撲入神王的懷中,像八爪魚一般緊緊抱著神王,把眼淚鼻涕都抹在神王身上。
「神王哥哥,我還以為你不要阿落了。」南雪落紅撲撲的眼睛。
神王抱著她,將她抵在牆邊,野蠻地撕碎刺眼的紅袍。
南雪落嬌羞如斯,在她以為即將幸福時,耳邊除卻粗.喘聲外,便是神王情不自禁的低吟:「小棲,小棲——」
那一刻,南雪落面上的潮.紅全部褪去,刷的一下面色慘白。
她的四肢,脊背,全都衍生出了無盡的寒氣。
她好像,掉進了絕望的深淵。
雪白的腿上,往下流淌著殷紅的血。
她感覺不到任何力度沖擊來到的痛,她不住地顫抖,像是孤獨地在地獄游盪的野鬼,再也無回頭路可走。
在最痛苦的時候,南雪落緊抱住神王,說:「神王哥哥,沒有鳳棲,沒有。這個世上,只有阿落,只有你的妻子。」
那時,南雪落憎恨鳳棲,搶走了她的丈夫,她的神王哥哥。
後來,神王算計了她,讓她在魔煜的骨頭上插滿鎖骨鏈,要魔煜在白骨堆積的河里痛苦萬年。
萬年後,葯宗盛筵。
南雪落的這一抱,似是激起了神王的最後一絲善良。
神王欲要反抱住南雪落,忽然猛地看向輕歌。
不,萬年前他已經錯失吾愛,今天,他不能如此愚昧重蹈覆轍。
神王一把推開王輕鴻,端著無情冷血,說出的每個字猶如刀劍鋒刃:「公子,請自重。」
神王轉身欲走,王輕鴻像是懸崖邊上的人找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猛地抓住了神王的衣袖。
王輕鴻坐在地上,仰頭紅腫著雙眼看向神王:「請你,娶我,好不好?」
神王撕裂掉被王輕鴻攥著的一截衣裳,「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便是娶你。」
聞言,四座諸人,面面相覷,皆在彼此的眼眸之中看到了濃濃的震驚色。
這一句,不是氣話,是神王的心里話。
娶南雪落,是神王唯一後悔的事。後來啊,他經過魔煜才知道,正是這一件事,斷了他與鳳棲的所有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