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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湛哄好了lucas走出工作室,乘電梯下了樓,看見李颯予還沒走,他站在電梯口,垂著腦袋,很委屈的樣子。

楊湛道:「還沒走?怎么,在等我?」

李颯予欲言又止。躊躇了很久,才吶吶地說:「你能不能幫我叫個車,或者給我家里打個電話?我,我看不見了……」

李颯予的身體惡化得非常快。當天晚上就住進了醫院。

並不是第一次失明了。只不過過一段時間就會自己恢復,所以他沒有太在意。

而且眼前揮之不去的幻覺,已經讓他把夢境和現實混淆了。看見幻覺以為是夢境,其實他還醒著。失明的時候,能夠看見幻覺,所以當視力恢復了,卻以為依然逗留在夢境中。

顛倒了黑夜和白晝,混淆了現實和虛幻。活著如同行屍走肉,他非常討厭這樣的自己,卻無可奈何。

他記得很多年以前,曾經有人跟他講過,要尋找內心的平靜。

回想半生,不就是為求一個平靜嗎?

現在換了自己躺在病房里,哥哥和媽媽每天來看他。

他現在非常配合治療,但是醫生卻不再治他了。

他透過病房門上面的玻璃,看見媽媽和哥哥站在走廊里跟醫生說話,媽媽拿手帕擦著眼淚,哭倒在哥哥懷里。

自己病的真是嚴重啊。

雖然早就知道了。

陳醫生給他量一量體溫,換完了鹽水,坐在他的床邊,對他說:「現在感覺怎么樣,哪里疼?」

哪里都疼。

他難受得分不出來到底是哪里要更疼一些。好像是肚子,好像是手臂,好像是斷掉長好了的腿,又好像是腦袋。

身體像是過度透支使用的木偶,已經從內部開始朽壞。

「醫生,我還有多久?」

陳醫生摸摸他的腦袋:「你不要亂想。我已經安排了化療,你會好起來的。」

李颯予笑了笑:「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等我好了之後,我要每天騎自行車上班。等到三月份的時候,就去北海道賞花,十一月去乞力馬扎羅山滑雪……對了,還要去游樂場,雖然這么大年紀去游樂場很奇怪……還有,想做一名建築師,設計獨具風格的房子……」

從前,他的心理醫生無限希望他能夠為自己設想一下未來,他不能只為了等周弘而活。現在,他終於走出自己畫下的牢籠,這未來卻如此讓人遺憾。

他說的很慢。陳醫生垂下眼簾,默不作聲出了病房。

他不敢再聽。

周弘陪童丹試完婚紗回來之後,整個人一直有些恍惚。

閉上眼,似乎就能看到那個人被人那樣對待的場景。

助理給他調查的關於李颯予失去的那十年,他熬夜看完了。

以為看完了自己就能夠得到安慰,可是,只換來他無法忽視的心痛。

在周弘不在他身邊的這些年,他過的一點都不好。心安理得的只有周弘,自己欺騙了自己,自己蒙蔽了自己,刻意回避,刻意疏離,他以為不知道便不會難過,便不會牽掛,卻怎么想得到,一朝得知那些錯失的年華,竟然會痛成這個樣子。

周弘從來沒有放下過他。

李颯予依然是他最愛的人,但是,他已經不再像少年時那般莽撞,喜歡一個人,就要時時刻刻守在身邊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