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一朝青雲直上,成為雲端只可仰望的存在,她們便是有再大的氣也撒不到她身上,甚至為了拍馬屁,還要整治曾經和樂姬有過矛盾的人。
自然而然,姜雪成為了所有人排擠刁難的對象。
這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大雪紛飛,天地皆是素白色。
姜雪身子本來就弱,重病在床缺醫少葯,咳得驚天動地,手帕上都是暗紅色的血跡。
沒有任何人憐憫她,甚至有落井下石者,扔給她更重的活。
那個面容丑陋的孩子咬咬牙,把破舊的枕頭拆開,在一堆發霉的填充物中間找到些許碎銀,偷偷溜了出去。
正是年關,店鋪大多關門休息,他去了附近的幾家葯鋪,都是徒勞往返。
他只好跑去遙遠的城池繁華區,那里有大店鋪,過年也做生意。
路上濕滑泥濘,雪水混著黑泥,還有些滑溜的冰塊,他頻頻摔倒又再次爬起,本就破舊的衣衫臟污不堪。
經過那條穿城而過的江水,他短暫遲疑後,小心地從衣襟里掏出一個皺巴巴的小蓮花燈,放在手心里捧著。
這是那次七夕河燈夜後,他晚上在被窩里偷偷折的,一直藏著,從來沒有機會放出來。
懷念故人,寄托心願。
「沒有什么故人可以懷念,只有小雪姐姐對我好。老天爺,求求你了,讓小雪的病好起來吧。」
未點亮的蓮燈搖搖晃晃順水遠去,在江流中沉浮不定,宛若他眼前渺茫虛無的命運,脆弱,渺小,不堪一擊
「啪」一道氣流急速沖過,蓮燈頓時碎裂,沉入深冬徹骨寒冷的冰水中。
他的心也霎時變得冰冷僵硬,像是隨著碎屑沉入水底。
緩緩回頭,只見一個黑衣男子抱臂站著,身形修長,臉上帶著半塊黑羽面具。
犀利的目光利劍一樣從面具後射出,嘴角勾起,帶著戲謔的笑意。
「好久不見。」優雅的聲線里淬著劇毒,偏偏又有種蠱惑人心的魅力。
小孩對這個救過他性命的人印象深刻,此時卻只是怯怯地站著。
這個人,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沉淵看不起他這副懦弱的模樣,居高臨下問道:「你這兩年過得真慘,想不想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小孩警惕地望著他:「我又需要付出什么代價?」
「別緊張,我捏死你和捏死一只螻蟻沒什么區別。」沉淵嗤笑一聲,「我帶你離開,過幾年你就可以親手滅掉這座城。」
「我只想治好小雪姐姐的病,等她病好了,才能和你走。」
「相濡以沫,弱者的庇護。」沉淵嘲道,不待小孩反應,便突兀消失。
☆、虛玄
小孩茫然四顧,攥緊手里臟兮兮的小錢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葯房的方向。
他將所有的積蓄都花光,買了許多葯材,滿心歡喜與期待,小步跑回那個破落小院。
還未進門,就聽見少女們嘰嘰喳喳的嬌笑聲。
許是有什么喜事吧,反正也與他無關。
他並不好奇,只是低頭走過人群,輕輕地敲了敲姜雪的房門。
沒有反應。
心里微緊,情急之下狂敲一通,依舊沒有回應。
小孩心下一橫,咬了咬牙:「挨罰就挨罰!別連累小雪就好。」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單薄身體里還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氣勁。那扇布滿劃痕的木門被他拼盡全力一腳踹倒,壽終正寢。
屋里空空盪盪。
他瘋了一樣跑出去,四處抓著人問:「姜雪呢?姜雪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