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那左使大人也要聽我的,」她湊近了些,彎著眉眼笑,「怎么,怕她等急了?」
凌無悔做花魁時也是矜持又守禮,這時候恢復了聖女的身份,卻放縱了起來,也不知道是本性使然,還是又一出戲。
「是。」連道。
凌無悔沒想到她真的會回答,當下笑了起來,笑容比方才真摯多了,「你若是之前便這樣有趣,我定然不會如此絕情。」
她談起這件事不僅毫無愧疚,仿佛還洋洋自得。
連早已習慣她的脾氣,心中波瀾不驚。
「還是說,你離了我就有趣了?」
連謙和道:「多謝聖女調教。」
豈止是調教,簡直是戲耍。
這女人就是如此,視真心如草芥,有時還不如草芥。
她這態度不怨不怒,不卑不亢,實在是有趣極了。
凌無悔喜歡看人家正經,還喜歡看別人不正經,最喜歡的就是她一點一點地勾開那層看起來正經無比的皮囊,露出里面的東西。
「我還有別的手段吶,」她貼著她耳朵笑道:「大人要不要試試?」
連耳朵有些紅了,是被熱氣熏的。
她本就不是留連花叢的性子,喜歡的第一個人是那楚閣的清倌,風頭極盛,別人玩笑般地稱她為花魁。
她喜歡柔和素凈的女人,樊昱就是那樣的女人。
樊昱見到她殺人時嚇得臉色慘白,她在她懷中渾身顫抖,嘴上卻說著無事,不必顧忌。
她就是那時候喜歡上樊昱的。
她喜歡那雙干凈的眼睛。
所以在樊昱說要拋下一切和她走,去過平靜日子時,她同意了,之後,便是萬丈深淵。
她太蠢,蠢得甚至不需要凌無悔用什么手段就動心了。
地位、權勢、乃至命在一夕之間都要失去,連覺得沒什么,她那時真的覺得沒什么。
真正給她那些刀子的是凌無悔的話,毫不猶豫,字字誅心。
「聖女大人,」連不動聲色地退後一步,道:「請您自重。」
自重?
凌無悔笑道:「我若是不自重呢?」她壓低聲音,嫵媚而誘人,「你忘了當時在楚閣,你脫了我的衣服,把我抱到床上,還……」
她的輪廓也隱藏在陰影中,曖昧、艷麗。
像條蛇。
「我們當時什么也沒做。」她鎮定地回答,卻忍不住蜷曲了一下手指。
凌無悔演過的濃情蜜意比連見到的都多,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小動作,勾人道:「那要不要去我那待會?越子臨又不是沒人伺候。」
這是一個邀請,露骨至極。
「我確實有理由,但並無苦衷。」
「你知道,明明同樣都是天之驕子,越子臨身居左使,你卻只能在南睢雲身邊主事嗎?」
「懂了嗎?懂就滾出去,我和越左使還有話要說。」
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她這輩子都忘不了。
她要是再信一次,她就是個傻子,活該為別人做嫁衣。
「不必了。」連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冷淡。
凌無悔轉了轉眼珠,突然換了語氣,道:「你果真不喜歡我了嗎?」
她最後一個字帶著些嘆息的意味,又無奈,又蒼涼,似乎真的後悔無比。
凌無悔顯然是誤會了什么,她很想告訴凌無悔,這不過是公事,可她很冷靜,夜里的風太冷了,她頭腦都沒發發熱,再沖動一次。
也許不是風冷,是心涼。
連道:「屬下不敢。」
「那你之後就要去找她了?」凌無悔咬著嘴唇,道:「你們之前,果真是在房中?」她頓了頓,意味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