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住了,因為她聞到了血的味道。
濃重的血腥氣。
子臨?
她站了片刻,終究是拿了劍,走了出去。
……
在這樣素凈的書房中穿著喜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尤其是今晚還是她的大婚之夜。
她的妻子是他的女兒,而他們卻在合謀如何算計她。
寧王道:「子臨如今也算功成,可要急流勇退?」
越子臨微微皺眉,面上卻笑了,道:「殿下這話,是什么意思?」
寧王道:「徵兒這孩子我已明白,多情是真,心狠也是真,你有沒有想過,你做的要是都被她知道了,會如何?」
越子臨看著寧王的眼睛,她該猶豫或者恐懼,如果她真的對段長歌有半點真心,然而她卻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這么說,這不過是個交易?」
越子臨道:「殿下若真要這樣理解,我不否認。」
她敢這樣說,就是篤定了段長歌不會來。
那樣的葯,做夢會做許久。
寧王冷心冷情,他利用越子臨拿到素簫,他利用越子臨使蕭段兩家決裂,可他望著自己故友的臉時仍會猶豫。
他畢竟是人,他會後悔,但他的後悔無法阻礙他做決定。
但是越子臨不同,她從頭至尾都是如此,她確實猶豫了,但馬上又下定決心。
這樣的決斷,這樣的魄力,這樣的性情……
喜歡上這樣一個女人,當是瘋了。
段長歌不僅瘋了,而且病入膏肓,無葯可救。
寧王喝了一口茶。
還有救。
……
血腥味越發的濃了,隨著她向內院走去。
仿佛腳下皆是血。
依梅園這時候已經全黑了,她置身其中,像是在一個偌大的墳墓里。
眼前猝然亮了起來。
是什么?
是火。
房屋搖搖欲墜,大廈將傾。
而從火中一身血走出來的人,是越子臨。
她在帥府的廢墟中出來,手中提著劍。
段長歌知道,越子臨絕對不是去救人的。
一陣低沉的嗚咽聲使她回神,幾只餓得皮包骨頭的狼正用綠油油的眼睛盯著她。
段長歌按緊了劍。
為首的狼長嘯一聲,朝她撲了過去。
段長歌拔劍,哪只狼落到了身邊,對著她身側那具屍體啃咬了起來。
屍體還很新鮮,穿著玄色禮服,她緩緩地走過去看了一眼。
她手中的劍一下子落了下去。
越子臨?!
「陛下,」有人道:「您為何還在這?」
「為……為何?」她不知該說什么,該做什么,只覺得手臂已經麻了,只倉皇地指著地上那具美人屍,「這是怎么回事?」
那人似乎很驚訝,道:「不是陛下下的令嗎?」
「我?那她是誰?我為什么要殺她?」她的聲音在顫抖。
「陛下,這是皇後先皇後,」他對段長歌很耐心,或者說,他不得不耐心,「她利用段家,又騙了您,做了十幾年的皇後,最後事情敗露,您命賜毒酒一杯,還說……」
「還說什么?」
「還說,如此薄情寡恩之人,留之無用,殺之不足惜。」
薄情寡恩?
是這樣嗎?
她真的這樣說,這樣做了嗎?
她真的舍得了嗎?
她跌跌撞撞地走了過去。
「陛下?」
她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