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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貼在上面。張老太爺竟有些笑意:「怎么,還是這個,性子。聽我說,你兩個哥哥不論,淑英去的早,我不怪你,那是她的命。」

可憐老人卧床多日,聲音嘶啞不說,還斷斷續續,賈赦早淚流滿面,他就是流淚起家的人,又不是真的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古人,自然哭得哽咽難言:「您別說了,養養神。」

張老太爺搖頭:「再不吩咐你,來不及了。這幾年你,做得好。只是烈火烹油,實難長久,你要有數。」

賈赦淚流得更急:「兒子知道,父親盡管放心。」

張老太爺再看向張清張波兄弟:「老二能回來也好。你們,要相互扶持。皇帝要是奪情,不可。」二人也是含淚點頭。

再向下看,自己孫兒不少,第四代也有了,算是對得起自己的祖宗。只是心愛的小女兒已經早去了,怕是一會兒自己就可以見到她了吧。

想及此,對著邢夫人招手,可惜哪兒有力氣,不過是示意。邢夫人此時也早泣不成聲,自己上前跪到賈赦身後。老人輕聲對她道:「這些年,你也苦了。日後,赦兒這里,你還要多,體諒。」

邢夫人自然含淚應下。老人再次環望眾人,手指賈璉,還要說什么。話到嘴邊,頭卻一歪,面上轉做笑紋,至此仙去了。

屋里立時哭聲大作,屋外聽從吩咐的奴仆,想著老爺子待下和善,也是哭成一片。就有管事的督促眾人,按責伺候主子們換孝衣,著喪服。再四處蒙了門匾,楹聯,掛幡等事。因張老太太之孝剛出不久,大家都還記得各自職責,雖然各自千頭萬緒,可也井井有條。

賈赦與張清兄弟一起,親自給老人擦身著衣,伺候了最後一程,才一起換了孝子服,共同靈前舉哀。

各處報喪的信一出,就有人上門吊唁張老太爺一生育人無數,就是那些宗室,也多有在上書房與他老人家學習過的,親近的學生更是占了朝中地半還多,一時靈堂內挨擠不開。

見不是事兒,賈璉與張家八條好漢也不顧自己哭泣,先把來客安頓了再說。正忙著,宮里已經將皇帝擬好的謚號送來了:文正。

道德博聞曰文,靖共其位曰正。有唐以來,文臣多以「死當謚文正」為自己的追求。如今皇帝早早地將此謚號發下,可見對張老太爺極為敬重。

一時不提張清兄弟,就是張老太爺的親傳、再傳弟子,都覺得面上有光。眾人對老人的喪事更加盡心,竟與賈赦一樣,夜夜為老人守起靈來。

七七過後,張清與張波要帶自家子侄回鄉守制。皇帝也曾想奪情,只是二人舉哀甚謹,磕頭泣血請皇帝回成命。又有賈赦在一邊勸說,才得以打消皇帝的念頭。

就是賈璉,也跟著上書,請按孫制守孝一年。皇帝就算把賈赦從頭罵到尾,又從尾罵到頭,也改變不了賈璉的態度反正聽罵的不是他自己。

被便宜兒子推出來頂雷的賈赦,一點不情願也沒有,小子,經後有你自己頂雷的時候,老子給你頂最後一次又如何。所以他對著皇帝的怒火,只問:「是我守制不是璉兒守制,你自己選一個。」

就是難選才生氣好不。

皇帝委決不下。放賈赦走,別說他這里好些事兒得他出主意,就是太上皇,現在也離不得他得知張老太爺去了的消息,太上皇幾日不能安枕,還是忠順將賈赦從張老太爺的靈前揪到了大明宮,勸說了又勸說,才算是解了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