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寂靜無聲,他的目光落在馮鞘面孔上,昏暗的燈光下,他的面孔一片灰白黯淡,唯有一雙眼睛閃爍著小心翼翼而掙扎的光芒。
這個馮鞘是別人的馮鞘。
這個世界是別人的世界。
一旦知道真相,整個世界都將驅逐他。
薛瀝向來清楚這個事實。
他眸光微冷,片刻,近乎惡毒地問:「你難道沒有想過,如果我走了,這個世界的薛瀝或許會徹底死掉嗎?」
馮鞘眼里的光芒在一瞬間熄滅。
他像個玩弄人心的魔鬼,轉而又面帶笑意地說道:「我不知道自己怎樣才能離開,不過,關於之前你們提到的神秘夫人聯展,如果是按照你原先的想法,我認為你可以最後嘗試一次再重新開始,他或許會看見。」
馮鞘驀地站起來,神情激動:「這是什么意思?!」
薛瀝卻不打算再繼續透露更多。
「如果你決定參加,那么我或許可以幫你,如果你並不願意,那么接下來短暫的時間內希望你可以不要聯系我,馮鞘,我很感謝你,但我其實沒有那么想看到你,相信你也不想見到我,畢竟徒增感傷。」他起身沖馮鞘笑了笑,制止了對方跟在自己後面的打算,「下面我想自己走走,回去的路我知道,今天謝謝你。」
說完不等馮鞘回應便走了出去。
出門的那一瞬他似笑非笑地睨了跟在旁邊的「幽魂」一眼,「你覺得我是什么心情?」
這一時空的薛瀝自然不會有什么回應。
他便又笑了,「奇妙的是,我並不覺得生氣,他一直不問才是奇怪的。」
他走了一會兒,漫無目的,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最後停在橋上。
江水波光粼粼,映著一片五光十色的倒影。
薛瀝看著自己沒有戒指的無名指,面容平靜得看不出一絲情緒。
半晌,才聲音低沉地說了句:「只是有點想回家罷了。」
說完他轉過頭去打量這個時空的自己,頓了頓,他忽然伸出手去碰對方頭上的黑色塑料袋,但他什么也沒有碰到,只見對方的身影瘋狂閃爍,隱隱有消失的跡象。
薛瀝皺了皺眉,回手。
「原來我碰不到。」
他勾起唇角笑,問:「你知道馮鞘為什么在衣服上銹你的名字嗎?」
對方靜靜地看著江面,薛瀝便知道他應該是不明白,「我不知道這個時空的你發生了什么事情,說實話,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和另一個人在一起,那小子像頭惡狼似的盯著自己的獵物,竟然會放你走。」
他看著江面,眼神柔和,「薛瀝,馮鞘喜歡你的。」
隨即他留意到對方渾身綳緊,便繼續說下去:「在另一個世界,我和那個馮鞘已經結婚了,我們是國家開放同性婚姻後的第一批同性結婚人,婚禮請的人不多,只有雙方父母和一些朋友,卻也足夠。不但如此,我和你不同,那個馮鞘和這個馮鞘也不同,剛才聽他說自己曾經的夢想……」薛瀝挑挑眉,「那是他的夢想,卻是我們的現實,如果中間沒有哪個節點出現差錯,或許這也是你們的現實。當然,我就這么一說,其實並不關心你們是什么關系。」
對方轉過來看他,默不作聲。
「你不信我說的?」薛瀝眯了眯眼,「不如這樣,如果我也去參加那個什么神秘夫人聯展,並且取得不錯的成績,那就把你身上發生的事情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