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鞘驀地提高聲調:「往哪走?」
「好吧,姑且算你還能走。」白先生的聲音里充滿無奈,「但是馮鞘,這條路是你的,你的生命還沒有結束,我們死神無法干涉,你想找的人究竟在哪里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可現在的你,站在這種像迷宮路口一樣的地方,馮鞘,你已經迷失了,確定還能走下去嗎?現在回頭的話,我還能幫你。況且……」他頓了頓,「這一切,值得嗎?」
人生苦短,在這一年的時間內,受盡風霜烈日的折磨,值得嗎?
馮鞘驀地一怔,環顧周圍,這才發現,這座城市的每一座建築都長得一模一樣,他喃喃道:「我迷路了?我找不到他了?」
說話間,他的身上忽然傳來噼啪的聲音,整條手臂竟然在頃刻間化為粉末。
白先生一驚,連忙說道:「你冷靜一點,也不是找不到,但這一切都看你自己。」
「看我自己?」馮鞘面無表情地往前走。
他走過了一條街,又經過另一條街,這座城市空闊無人,無論走多少次,他總是會回到一模一樣的十字路口。白先生跟在他身後勸道:「馮鞘,何必呢,現實世界的你事業有成,但凡以後想找個什么樣的人都可以,值得嗎?像現在這樣,值得嗎,過了這么長的時間,連你自己都迷失在了這里,值得嗎?」
白先生連著問了三個值不值得。
馮鞘忽而停下腳步,另外一條手臂也在一瞬間破碎。
他其實是個活潑外向的人,念書的時候喜歡各種運動,即便畢業也時常去參與朋友之間的聚會,要他一年不與人說話,用一年的時間專心致志地去找一個人,實在是痛不欲生。
但在那幾十年的時間里,無論是去運動,還是朋友之間的聚會,那個人始終在他身邊。
「你的意思是,我找不到他了嗎?」說著,馮鞘感覺自己的臉上似乎有粉末落下,他表情扭曲地搖搖頭,「我想見他,我只是想見他。」
他的眼眶通紅,似有水光。
馮鞘什么也不想,他只是想見到他。
痛苦不會傷害到他,找不到薛瀝,才令他絕望。
「你知道我們認識了多少年嗎?」馮鞘輕聲說道,陷入回憶,「我找不到他,我竟然會找不到他?」
白先生噤了聲,心驚膽戰地看著眼前的靈魂逐漸支離破碎。
然而下一秒,馮鞘的靈魂又在瞬間復原。
白先生錯愕地看著眼前這一切,緊接著,只聽見馮鞘的聲音里帶著喜悅。
「我不可能找不到他。」
周圍畫面一變,馮鞘穿過一條街道,拐角處出現一所幼兒園。
打從有記憶開始,馮鞘就和薛瀝是鄰居了。
但他真正認識薛瀝,卻還是在幼兒園的時候。
薛瀝從小就不愛出門,不愛說話,也不愛和別人做朋友,在馮鞘乖乖聽老師話努力融入集體的時候,薛瀝正坐在窗邊,雙手交疊,下巴擱在手臂上,黑漆漆的眼睛從樓上靜靜地看著下邊。
馮鞘知道他,他們家離得可近,雙方父母總是希望孩子相處甚歡。
但每一回見面,薛瀝總是跟在他爸爸身邊,看著你不聲不響,頂多抿起唇笑。
馮鞘覺得他很乖,又很怪。
其實薛瀝身上那種平易近人又拒人千里之外的氣質打小就有,他看著你笑,但是他一點也不想理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