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剎那，羅婕感動了但又很快震驚了。她低頭看著手里的紙和筆，心情復雜，突然，她把筆狠狠的用力扔出去，又把素描本一頁一頁的撕下來撕碎揚手灑了開來，羅傑和羅婕看著碎片像一朵朵白色的小花一樣在空中飛舞浮沉，飄向遠處，飄落地面。

「既然你已經離開過一次，那再離開一次不難！」羅婕語氣冰冷。

「離開，憑什么？就憑你剛才說的那些，我和凱風早就想到過，我們不在乎。」羅傑也不再冷靜。

「那些還不夠嗎？好，你聽著，以陸凱風今時今日在攝影界的地位能力和影響，陸凱風已不再是他一個人或你們倆個人的陸凱風，他獲了多少名和利他就要承擔多少責任。你知道兄弟攝影工作室現在有多少員工嗎？你知道這些人都有著怎樣的夢想嗎？他們把青春和心血都寄托在陸凱風身上，他們信任陸凱風，相信會從他這里得到回報，劉初秀買房子剛付了首付；高傳志是獨子，他的父母身體不好，他的入幾乎都給了醫院；還有周明輝，他即將有第二個孩子，他老婆辭掉工作專心打理家庭，全部靠他一個人的入維持，還有新工作室招聘的那些大學生，他們都等著這份工作吃飯活下去。還有……」

「夠了，你別說啦！」羅傑打斷羅婕的話，背後冒出一層冷汗。

「害怕了是嗎？」羅婕咄咄逼人。

「這些和凱風有什么關系？」羅傑還在掙扎。

「哈，大哥，你不是這么天真吧！人心險惡人性丑陋，你沒領教過？哼，有些人有些事即便和自己無關，我們都是抱著幸災樂禍看笑話的態度，全無憐憫公正之心，而一旦和自己扯上關系，自己的利益被觸碰到了，你以為他們會是什么樣的嘴臉？如果陸凱風倒下了，那兄弟攝影工作室也完了，終結他們美夢的是你們自以為偉大的愛情，而這愛情在他們看來卻是不倫不類的荒唐，到那時，你覺得他們還會有理智可言嗎？陸凱風會在他們憤怒瘋狂的鄙視中一錢不值，你們的愛情會在他們的嘲笑謾罵和詛咒里沉淪，你愛陸凱風是嗎，可看一看你的愛帶給他的都是些什么？這些，你都還能不在乎？還能無動於衷嗎？」羅婕激動的大喊。

羅傑被擊中了！時至今日，那種與所有人為敵的孤單，恐懼，憤怒，怨恨和無奈再次撲面而來。他和凱風可以拋開全世界，而全世界卻不肯放過他們！他有滿腔的冤屈和不惑卻不知道找誰說，也沒有人願意聽他說，人們像避瘟疫一樣遠離他們嫌棄他們，僅僅是因為一段愛情發生在了同性之間。

「為什么把所有的罪名和不幸都加在我們身上？這社會本來就欠我們一個公道了，小妹，你認識的陸凱風和羅傑是十惡不赦的人嗎？」羅傑背對著羅婕，悲涼的說。

「我一個人的意見有用嗎？況且，你真的想知道我的感受嗎？從第一天知道你和陸凱風的關系，我就厭惡憎恨和不甘心，可以說那是我最本能最直接最真實的反應，後來冷靜下來了，可我告訴你，直到此時此刻，我還是接受不了這樣的愛情，你們為什么不能像正常人那樣戀愛結婚生活，你們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諱，你們為什么要折磨傷害親人朋友還有身邊這些無辜的人？」羅婕困惑的說。

「只有你們是無辜的，我和凱風不無辜嗎？這一切難道都是我們造成的嗎？如果真像你說的，我們隨便找一個人結婚成家，那我們才是真的害人害己，大錯特錯啊。」羅傑虛弱的反駁。

從小，我們接受的教育是傳統的，是約定俗成的，是主流置上的，她伴隨我們長大，根深蒂固在我們腦海。同性之戀，仿佛黑白世界里的一抹血紅，那么顯眼也那么刺眼，與周圍那么格格不入，令人不痛快，排斥著和厭惡著。

「無論誰對誰錯，你改變得了嗎？」羅婕好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