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接替衛有期的工作,繼續拾那些泥土。
雖然過了年,天依舊冷冽,風呼呼的刮著。
吹在人臉上涼涼的,衛有期伸出手,攀下一根柳條,觀察著芽苞的大小,盤算著今年該做些什么。
本來打算翻了年就帶著鑾儀衛在全國各地奔波,將靈珠撒遍大地,如今是不成了。
女子有孕,最起碼一年的功夫走不開身,特別的耽誤功夫。
不過有靈土的存在也很不錯,只要能將它們送到每一個角落,就不愁沒有豐。
胤長身玉立,斜倚在假山上,閑閑的望著她。
接著她有孕的當頭,胤將所有的差事都推了,做起富貴閑人來。
這些日子大阿哥跟太子之間明爭暗斗,越發激烈,胤冷眼瞧著,皇阿瑪疼愛太子,並沒有其他想法。
而康熙威儀日盛,並不適合在此時展開攻擊,因此默默的潛伏。
衛有期贊同他的想法,他們兩人一個從商,一個從政,是最大的靶子,只有蟄伏起來,以期後事。
主要他們的翅膀不夠硬朗,隨時有被折斷的危險。
淺金色的陽光照耀,給胤白皙俊秀的臉龐鑲了一道金邊。
衛有期笑吟吟的轉身,還未說什么,就聽到小德張的通報聲。
叫了他進來,就聽他哀聲道:「庶妃章佳氏歿了,萬歲爺追封為敏妃,同平妃喪儀。」
衛有期點頭,章佳氏乃是鑲黃包衣旗,父親是披甲人碩色,但她是作為伯父參領海寬的女兒入宮小選的。
生下十三阿哥胤祥、十三公主、十五公主等。
將人物生平在腦海中過了一遍,衛有期吩咐下去:「也照著平妃的例子走,下去吧。」
生命的逝去總是令人唏噓不已。
跟十三阿哥的接觸不多,他年歲不上不下的,整天跟在八阿哥身後,沉默又敏感,因此瞧著格外不出挑。
胤擰著眉尖,看著衛有期消瘦的身軀,她瘦,肚子也小,穿著厚衣裳有些看不大出來。
想到宮中因著生子有多少人出過意外,不由得緊綳了唇線,心中焦躁非常,偏偏在衛有期跟前還得裝作雲淡風輕,得她跟著難受。
袁御醫日日來請平安脈,都說好好的,可他不信,若真如此,怎么會越來越瘦呢,離生產還有六個月。
衛有期纖白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柔聲道:「行了,別感懷了,生老病死乃是常事,不必如此。」
沉吟一會兒,又道:「若你心中不自在,平日多照看他們兄妹三人就成了。」
最小的才幾歲,可憐見的。
胤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一個陌生人的離去,並不能撼動他的心潮,既然衛有期這么說了,他也就這么做便罷。
轉動著手中的檀木佛珠,胤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柔聲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也莫要再神才是。」
衛有期「嗯」了一聲,坐在廊下的躺椅中,轉瞬睡了過去。胤細心的給她鋪上毯子,坐在一旁看書。
前些日子他痴迷佛經,可並不能給衛有期帶來絲毫幫助,轉而研究起醫術來。
有事沒事都捧著書,亦或者是跟在袁御醫的身後請教。
左右如今無事,胤學的津津有味。
風很淡,雲很輕,一切都是那么溫柔。
衛有期略睡了一會兒就醒了,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滿足的一聲輕嘆。
低頭摸了摸自己小小的肚子,也有些愁起來,這都三個多月了,才這么一丁點大,這可如何是好。
人都是經不起念叨的,包括未出生的小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