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神仙?妖怪?七(1 / 2)

靜室內,後卿斜倚在千年玄狐皮毛鋪就的暖玉榻上,再三梳理自己的神力,仍未發現任何不妥。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他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肯定的是,這一切都跟那個石妖有關。

後卿蹙眉回想。

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那塊石頭正躺在灌木叢中。暴雨驚雷之下,她不停的呼叫聲幾乎微不可聞,他不由自主地就走了過去。

當時他是怎么想的?好像是……想弄死她?若不是應龍過來瞥了一眼,道了聲,這石頭還挺好看的。或許他當時就這么隨手捏碎她的本體了。

可是,這不像是他的風格啊,後卿闔目尋思。

按理說,他跟這小妖素不相識,沒理由平白無故地對一個螻蟻樣的生物動殺機。更何況,他新想出來的菜式確實也就缺這么一塊色澤鮮麗的石頭。

他在雨中思量了片刻,還是將她帶回了浮空島。小石頭很會說話,拍他馬屁的人不計其數,難得的是,能將奉承的話吹得天花亂墜,還能一臉誠懇地仰望著他,就像她所說的一切都出自真心一樣。

有這么一個討人歡喜的玩物放在身邊,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的事。見那石妖一次次被滾油澆灼也不抱怨,後卿也就生出了順手幫她一下的想法。

磬鱒液對於妖怪來說,是千年難遇的寶物,但是對於後卿而言,也不過就是件普通的靈水罷了。給她幾滴,或是給她一瓶,都沒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見到她一點一點地化成人形,他卻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不情願,就像是自己一片好心幫了個敵人似的。

這種感覺很不好。

被一個小妖牽動自己的情緒,還是負面的,這對生而為神的後卿來說,簡直就是件不可思議的事。他徐徐起身踱出門外。

紛紛揚揚飄墜花瓣的凌樹下,溫如是顛兒顛兒地跟在鳴淵身後。她小巧的裙裾揚起,羽衣上點綴的蝶翩翩若飛。

粉妝玉琢的小女娃舉著三色的花朵,笑語晏晏地正跟鳴淵說著什么。她的羽袖低垂,露出瑩白如玉的皓腕,枝蔓致的手鐲在陽光的映照下金黃耀目。

溫如是說著說著若有所覺,回頭只見後卿一襲水色寬袖長袍,靜靜地佇立在如煙似波的翠草繁花之間,遠遠望著他們倆。

他面上似乎不再有昨日那般讓人心驚膽戰的神情。溫如是怔了怔,忽而笑得更加燦爛。她一路小跑著踏過玉石鋪就的小路,奔到後卿身前,調皮地攤開右手:「主人,你看,我也會用法術采集花蕊了!」

明黃細膩的花蕊被一團靈氣包裹著,懸在她嫩白的小小掌上。

後卿眼底的探究也柔和了幾分,他淡淡道:「過兩日去東夷逛逛,你和鳴淵跟我一起走。」

溫如是乖巧地點頭:「知道了。」說什么去東夷逛逛,其實是手癢了,又想去下黑手搶人東西吧。她面上不顯,只是柔順地跟在後卿身後慢慢往回走。

回到房中,後卿隨手扔給她一方玉簡,也不看她,揮了揮手:「出去吧,有什么不懂的就去問鳴淵青鶴。」

溫如是不明所以,但是總歸知道應該是好東西,握著玉簡就去找鳴淵。

待她出得門去,後卿才緩緩抬眸。

也罷,既然已經將她帶了回來,她就是浮空島的人。只要嚴加看管,量一只小小的石妖也翻不出什么大浪。只要她不違背自己的命令,私自將腕上的鐲子取下,他封印在其中的殺機就不會重生。

她若真像表現出來的那么忠誠,留她一命也未嘗不可。

溫如是還不知道自己剛剛逃過一劫,她此時正興奮地照著鳴淵教她的方法,將玉簡貼在額上讀取里面的內容。

玉簡中是一整套石妖修行的功法,除了簡單的攻擊,更多的是針對她的體質添加的防御手段。照此長期修煉下去,就算沒有其他外力的幫助,對上一般的仙人,她也有了自保的能力。

溫如是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第二日一早起來,便想著投桃報李,加把勁跟後卿打好關系。至少,不能再讓他用那噬人的可怕目光看她了。

後卿所好,又在她能力范圍之內的,無非也就剩下美食這一項。跟洪荒時代那些寡淡無味的食物相比,溫如是對自己的手藝還是很有信心的。正好今日又集了很多凌花蕊,讓鳴淵幫她提煉一下,再加些現有的材料,應該也能做出幾樣美味怡口的小點心。

她興致勃勃地在後院轉了一圈,也沒有找到類似廚房的地方。正想去問鳴淵,就見青鶴快步過來:「石娃,你怎么在這里?主人讓你過去呢,快點。」

「……石娃?!」溫如是嘴角抽了抽,「你,這是在叫我?」

青鶴瞥了她一眼,忍著笑:「啊,主人給你取的新名字。」他被人叫青鶴叫了幾百上千年都忍了,如今終於有一個比他更倒霉的,讓他如何不喜。好在主人當年沒有給他取名叫「鶴娃」。

「為什么我不可以用原來的名字?」一大早的好心情都給毀了,溫如是執拗地站在原地不肯動。

青鶴斜睨她:「你以為,我跟鳴淵的名字都是自己起的嗎?」因為名字里沒有個「蛟」字,鳴淵就這事都在他面前炫耀無數次了。

不就是當初在九淵之下嚎叫得太慘,才被主人撈出來的嘛,被叫「鳴淵」有什么好值得沾沾自喜的?!

溫如是淚目:「難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