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在雲珀身上來來回回掃了好幾遍,仿佛確定此人無害之後,兩人才又繼續自己手中的事情。
雲珀摸摸鼻子,自己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該知道的事情?
薛素衣正在拾桌上的東西,眉毛也皺了起來。
「還沒走?」
「是啊,我找你哥哥。」
他厚著臉皮坐在薛素衣對面。
「我哥不在。」
雲珀不可置信地看著薛素衣淡然無波的眼睛,仿佛看到什么妖怪。「我等了這么久,你居然跟我說他不在?」
薛素衣頷首,但那毫無情緒的眼神在雲珀看來就是嘲笑。
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雲珀完全就是塊來自溫暖國度的木頭,跟薛素衣這種長於極寒之地的硬木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人家堪比鐵塊,而他一點就著。
於是中原的雲木頭憤然站起,正想拍著桌子炸毛,一只手從旁邊伸了出來,兩根修長有力的手指捉住了他的手腕,一時間竟動彈不得。
「別拍我桌子,一整塊黑檀的,不好找呢。」聲音從旁邊傳來,柔和得像是在跟小孩講睡前故事。
雲珀扭頭,只見一個人站在面前,比自己高半個頭的樣子,不過二十來歲,烏黑的頭發高高束起,濃淡恰好的眉毛微微挑著,眉下那雙淺褐色的眼睛像是染了水色的琥珀,在燈光下熠熠生輝,一眼看過去竟讓人有些盪漾。這是一種介於英氣和魅惑之間的感覺,不辨男女的驚艷。
頓時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嘴里,然後「咕咚」咽了下去。
「薛半夏?」雲珀有些失神。
薛半夏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意,放開雲珀的手,優雅地回了個禮。
「雲捕快,失敬。」
他把身上的斗篷脫下放在了椅背上,露出了印著暗花的霜色長衣,衣襟袖口下擺都是手工綉的重華花紋,腳上赫然就是當晚雲珀見到的那雙黑羔軟皮靴。
薛素衣恰到好處地讓開位置,用標准的防御姿態站在桌旁護著薛半夏。
「你知道我?」雲珀呆了。
「路上碰到弗捕頭,他說你可能會來葯鋪找我。」薛半夏手掌按在薛素衣肩上,似乎是一種安撫。
隨後就在薛素衣之前坐的地方坐下,背靠著椅子,姿勢慵懶,像只貓咪,但是又感覺隨時能變成一只豹子,那種深藏在北什雪山中的霜刃豹,一身融入環境的外表,卻隨時能暴起傷人。
「抱歉,小店狹窄,勞煩雲捕快屈就一下。」薛半夏抬手示意雲珀坐下。
這一句話明明在說抱歉,卻沒有任何歉意,後面的解釋也十分正常。他一抬手,更是讓人有種不坐不行的壓力。
雲珀默默坐下,盯著對面這個人,半晌不知怎么開口。
對面這人左邊額頭上一道疤痕從劃過眉毛直到鬢角,疤痕和他的膚色比起來有些淺淡,看著形狀來還是有些猙獰,但這條疤痕,配上他常年旅行西海被曬成的麥色卻依然細膩的皮膚,顯露出一種成熟不羈的魅力。
處於一個捕快的直覺,雲珀覺得這痕跡像是薛半夏自己拿鈍器劃傷的,但他立馬又否定了這個想法,沒有人會主動在這么一張好看的臉上留下這么猙獰的慘狀吧。
薛半夏也看著雲珀,雖然昨夜已經見過一次了,還是得感慨一下,這小子長得不錯。
頭發黑得有些發藍,眉毛濃黑似劍,眼睛不大卻明亮清澈,抿著的嘴唇微薄卻不顯無情,是個聰明的好孩子,可惜在某些方面感覺稍微呆了點。
「不知雲捕快專程來找薛某有何貴干?」
「啊,對,我想問下昨晚…」雲珀卡住,居然忘記應該怎么說了。總不能直接質問他昨晚是不是去了鳶飛塔和女妖幽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