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他眼神有些放空,像是在翻閱什么記憶。
早些年他剛出離鄉的時候,似乎真的綉過一些東西。
掌櫃似乎看出了薛藏雪的猶豫,掌櫃抬起手,做了個請這邊來的姿勢:「多年前有位客人放了一個荷包在閣中,一晃都快二十年了,始終沒有人來取。老朽眼拙,一直認不出那荷包上的字跡,客人能否屈尊幫忙認一下?」
一邊說一邊引著薛藏雪往倉庫走。
薛藏雪有種不祥的預感,但又克制不住自己跟著掌櫃走,似乎在地下深處有什么東西在等待著他。
兩人從玄色樓梯一路往下,光線越來越暗,連琉璃盞中的螢夜草都變得萎靡起來,只有薛藏雪看得越來越清晰。
之前他知道地下有空間,沒想到居然有這么深這么大。密密麻麻的黑箱子似乎按照某種規律排布在地下空間中,從地面頂到天花板,從樓梯一直延伸至看不見的地方。這些都是陣法,越到下層,薛藏雪看到的陣法就越復雜。
薛藏雪的腳步聲很輕,故而空間里幾乎只能聽到掌櫃和一些伙計來來回回的腳步聲,還有卷宗翻閱避不了的紙張摩擦聲,有的很遠,有的很近。
「方才掌櫃故意放我上樓去吧?」薛藏雪突然忍受不了這種氛圍,率先打破了沉默。
「小掌櫃接待不了重要客人當然要交給閣主來接待。」掌櫃道。
「掌櫃太謙虛了,采微閣中機密如此多,有膽子而且有權利放我這種來歷不明者進來的人應該不多。未曾請教是哪一位采微閣長老?」
掌櫃絲毫不見訝異,一改之前的唯唯諾諾道:「老朽見微,曾經當過幾年消息販頭目,已經退位很久了。」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見微長老,失敬。」薛藏雪拱手。
見微擺擺手,表示往事不值一提。
他們走到了地下第五層,沿著箱子之間空出來的蜿蜒小道前行,薛藏雪一直跟著見微的腳步走,因為縱使是這毫無特色的小道也是一個陣法通路。相比從前的見陣拆陣,如今的他更願意偷懶跟著別人,這大概是年紀大了的原因?
見微最終停在了一個角落,從無數小箱子里輕描淡寫地挑出一個,拍了拍箱門。
「就是這個了。」
薛藏雪此刻很是佩服見微。這里成千上萬個箱子幾乎都長一樣,見微能夠記住每一個箱子里都裝了什么真是非常了不起,采微閣長老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見微抬手在箱門上按了幾下,門上的花紋就扭曲起來。原本是小孩塗鴉一般雜亂無章的痕跡,慢慢聚攏成了一朵薔薇。
九瓣細腰薔薇!
一個片段瞬間劃過薛藏雪腦海,仿佛雷電之光。
雲珀。
薛藏雪失笑,這個薔薇他曾在西海看到過。並不是烏雲城采微分閣,而是雲珀那塊隨時戴在身上的玉佩。他早該想到的,為什么采微閣閣主會知道自己在西海的動向,還把消息偷偷傳給花翎羽和管若虛,為什么采微閣會在烈焰城破之後寫下公子無顏卒的話,原來自己身邊一直跟著個采微閣的「內奸」。
不,按照雲木頭的德行,應該沒那么深的心計,所以雲家的冰塊才是罪魁禍首。
薛藏雪很是不愉快,為什么這人老是算計自己呢?
可以弄死他么?
剛想到這里,見微已經從箱子里取出個匣子。
匣子沒什么特別,就是一個毫無花紋的木匣,看起來已經有些年月。
見微小心翼翼打開上面的鎖,掀開蓋子,將里面的東西展現在薛藏雪面前。
薛藏雪突然明白他為什么會放自己上樓,為什么會在自己離開的時候阻攔,因為他一開始就瞄准了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