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他們聽見:
「宗氏包藏禍心,意圖不軌,傳朕旨意,滿門抄斬。」
董緋現在住的那座宅子,就是六年前的宗府。
牆上的黑色煙是因為抄家那日有人趁亂放了一場大火。防火的侍衛就被屈玉當場殺死,熱血澆在被熏得漆黑的牆壁上。
然而屈玉事實上卻是手握聖旨、前來葬送宗家的人。
諾大的宗府不再是往日靜謐安寧的模樣,沒有朗朗的讀書聲,沒有女眷打趣嬉笑,空氣里沒有檀木香,整個宗府都被恐懼與絕望籠罩。剛開始還有人叫喊反抗,陸續被殺死之後,連小孩子都不敢哭出聲。
被罷去官職的宗泉站在所有族人面前,與眼前錦衣加身的屈玉對視。他還是希望能從這個弟子眼中看出什么,可惜,屈玉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的表情。
「只有你有這個能力了。」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宗泉艱難的笑了。
「......」屈玉先是沉默,然後沒有接他的話,皺著眉自顧自說:我」可以做的更好。」
「你也不用再叫我老師,我若真正盡到了坐老師的責任,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說罷,全府男女老少被壓上囚車,屈玉派人取下懸掛在門楣上的牌匾,轉身離去。
宦海浮沉,殘酷如斯。
「灼華?」陸涼發現董緋的臉色越來越差,也顧不得生悶氣。於是深處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董緋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又想起了那些畫面。很不巧,宗家抄家的時候他剛好在宗府,因為去撿風箏,他在府外的一棵巨大的桃樹上目睹了這一切。
「你若不願回答,不用勉強,不要強迫自己去想什么難過的事。」
「......」確實是很難過的。
他呆呆看著手中的桃酥,又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寵溺地對他說:「灼華,再不多拿幾塊哥哥吃完了哦。」
然後那個紅衣艷艷的少年會笑著往他手里塞滿桃酥餅,然後拍拍手,坐在書桌旁拿起一本的安安靜靜的讀,偶爾會在他的注視之下抬頭,為他擦去嘴角的碎屑。
除了宗彥,沒有誰會對他那么溫柔除了宗彥,也沒有誰會答應永遠陪著他。
他才不信宗彥哥哥會是什么叛賊之子。
就在這時,有只手出現在他眼前,在他錯愕的視線中細心地擦拭他的嘴角。
他看向陸涼,陸涼卻沒有看他,仿佛這個動作就是無心之舉。他還沒有好好地看過陸涼的臉,視線幾乎是帶著難說的溫度,一寸寸掃過他的長眉,他高挺的鼻梁,微微抿起的薄唇,然後又回來,停在他的眼上。
他的眼睛很漂亮,淡淡的琥珀色,清澈卻又深不可測。不是宗彥那樣的眼睛,一眼就能看到光芒和熱血少年的熱忱。
「灼華是在看我,還是在看什么別的人。」陸涼的聲音與往日有些不同,少了幾分溫柔,多了幾分生疏。
他回手帕,頭也不回得離開了。
當天夜里,董緋回到家中,並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連續幾日,他沒有看到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