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高,劉海遮住眼睛,衣著有點可笑。
他很不自信。
他戴著沒有度數的眼鏡。
他有著好看的眼睛。
因為看見了他的眼睛,所以她特地為他擦干凈了那副沒有度數的眼鏡。
她希望教授在看到他的眼睛之後,能不在乎他的不自信,能忽略他奇怪的衣著,把他留下來。
她親自替他戴上了那副眼鏡。
「姐,你真的吃飽了?」
「啊?你說什么?」
周揚塵摸了摸周夏的額頭:「你沒生病啊,怎么魂不守舍的樣子?」
「我沒病,我就是吃飽了特別困。」
「那你睡吧,我走了。」
等到周揚塵走了,周夏坐回自己的位置,把那本字典挪到了面前。
那已經是她大學二年級快要結束時候用的字典了。
是她的父親留給她的東西。
當時她上了車,才發覺自己沒有帶走字典的時候,她立刻在下一站奔回來的時候,只有落寞的路燈。
她沒有找到她的字典。
說明那個男人把字典帶走了。
周夏安慰自己說:帶走它的人,一定會珍惜它。
因為在當時,對方既然沒有丟棄它,那么以後應該也不會。
她翻開了外面的硬殼,露出了里面的扉頁。
「周夏」兩個字印入她的眼中。
幾年前的自己,真的很稚嫩。
就連此刻的周夏,都覺得那兩個字像孩子的筆跡……
可卻有人,如她所願,將它珍藏了下來。
原來那個人是洛衍之。
所以她才會覺得眼熟,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他,可是卻怎么也記不起來。
因為現在的洛衍之,不會再用劉海遮著眼睛,他總是坦盪而明亮地看著每一個人,就算你是他的對手。
他也不再低著頭,褪下了所有的不自信。他說的每一句話,就是為了讓別人相信。
他的下巴也沒有胡茬了,他總是干凈整潔的樣子,他用的須後水,和周夏的爸爸是同樣的味道。
他不會再穿著可笑的襯衫,搭配松垮的休閑褲了。現在的他,要么西裝筆挺,哪怕穿著沒有款式的休閑衫,也是行走的衣架子。
周夏摁住自己的額頭,閉上眼睛,拼命地回想著第一次見到洛衍之的樣子。
他們怎么會是同一個人啊!
可是那雙眼睛,就是屬於同一個人。
他變了那么多,卻一直為她保存著她當初的稚氣。
周夏低下頭,額頭輕輕抵在了上面。
自己被他咬了一口的心臟,不再發癢了。
相反,就像被一層又一層溫柔地包裹了起來。
她終於明白,洛衍之中午吃飯的時候對她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了。
有他在,她可以不管世俗的名利,永遠做自己。
他願意捍衛她的天真,這是他來到她的身邊最大的野心。
周夏的眼睛熱了起來。
她的心底有一種雀躍的想要放肆的喜悅。
她想要笑,想要奔跑,想要做盡一切不理智的事情,她的快樂和喜悅在身體里裝不下。
這么多年未見,他們終於遇到彼此,物歸原主了。
那天下班的時候,周夏背著包,離開了睿帆大樓。
她每走一步,都下意識回頭,總覺得洛衍之就在她的身後。但是並沒有。
今天好像有個產品會議,周揚塵都去開會了,也許洛衍之也是。
周夏吸了一口氣。
下班高峰期的市區,開車可能還沒有公交車快。
她站在站台前,等到了車,剛上去,車子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