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淡淡說：「之前在帝國，你拒絕了我的提議，現在我就不會同意你的。」說完他補充一句，「如果我戰死，柯恩就是第一順位繼承人。」

話里一點也不忌諱死字，聯想到對方幾次舍命救他，顧淮不由無奈，然後單手撐床翻身下來，這動作讓他輕輕咳了兩聲，是爆炸後留下的後遺症，可能還有一兩天才能好，「來吧，陪我走走。」

柯林隨他起身。

兩人出門後走過長廊，來到位於星艦左腹部的彈葯庫，進入庫房需要最高權限，顧淮掃描虹膜之後再輸入密碼才被准許進入。

看著周圍密密麻麻擺放的各類型彈葯，柯林問道：「為什么帶我來這里？」

顧淮對他揚起唇角，「跟我走就是了，你很快就會知道。」兩人又在庫房里走了兩三分鍾，順著星艦金屬壁再往前走一會兒，顧淮伸手在牆上點了點，信息牆從數據內容轉化成了實時播放外部風景。

星艦外部是一望無際的浩瀚宇宙。

主艦被眾多星艦包圍，角度有限，但宇宙中的風景大同小異，沒有足夠完美的視角不會有什么影響，依舊能看見色絢麗的震撼畫卷。然而不論顧淮還是柯林，他們經常在星際作戰，早已經看多了這樣的畫面，再震撼的美景到了現在，對他們也剩不下多少吸引力了。

柯林又問：「你想帶我來看這個？」

顧淮轉臉看他，轉而說：「你還能記得第一次擔任指揮官時是什么心情嗎？」

柯林其實要比顧淮更早加入戰場，他從小在德爾就戰績斐然，幾乎是為戰爭而生的，在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跟隨父兄征戰各地，後來在星際中航行的時間甚至比返回德爾的時間更長，所以對於顧淮的問題，他坦誠回答：「太久之前的事，我已經忘了。」

顧淮說：「那你比我有魄力得多。」說到這他的目光落回信息牆上的風景，「我還記得。」

柯林看著他被星光籠罩的側臉，那一道自眉心蜿蜒而下的傷疤已經結痂脫落，只留下淺淺的白痕，在陰影下很難察覺，可他臉上灼傷的痕跡卻很明顯。醫生說這個面積的灼傷很好醫治，不過短時間恢復皮膚組織的葯物帶有刺激性，不是必要不建議使用，顧淮對自己的臉不太看重，就選擇了另一種，所以這塊傷痕還會留下一周時間。

顧淮沒有發現柯林小小的失神，「這里是我第一次獨自指揮作戰時發現的地方。」

和柯林不太一樣，顧淮從學院畢業後因為和顧立華關系鬧得很僵，他入伍時沒有通知顧立華，所以軍銜是測評成績優異晉升的少尉，他之所以能一步一步在少將的位置站穩，其中大部分是軍功積攢下來的，可想而知在短短幾年間他究竟經歷過多少次殺伐的洗禮。

在此之前他從未上過真正的戰場。

第一次指揮艦隊作戰時的心情他還記得清清楚楚。當時他只被分派到阻截德爾的小型艦隊，結果在他意料之外，贏得非常輕松，然而過程相比較起來就有些波折。

「那時候我想，這一場仗如果我打贏了，就可以向所有人證明自己；」顧淮稍稍側身靠在一旁的貨架上，「可是如果我輸了，說不定返航之後就要被所有人嘲笑。其實哪里有我想的那么嚴重，我負責的只不過是一次攔截，就算我的小隊全部戰死，只要拖延了時間，任務就算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