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出聲,頭頂就響起一聲冷笑:「還想叫人來救你?」白玄俯身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力道大得讓人不會懷疑這下巴隨時會碎掉。
谷清不由皺起了眉頭,「疼!」
白玄臉色更冷了。
「賤人!」罵完,一把甩開谷清,生怕臟了手似的。
谷清還是蒙圈的,完全不懂白玄的行為。
一句「賤人」,好像開閘的鑰匙。一早的怒氣涌上來,谷清哪還記得什么殺不殺人?死也不能慫死!
理了理衣襟,他慢慢從地上站起。面色冷峻。
冷笑一聲正要開口,就被人推了一把,推開一些。
谷清怒火中燒,轉頭臉色已經不能看。
就見阿遠在一邊低著頭,急急小聲道:「公子,倩兒沒能出宮。」
一句話如又一次的冷水澆頭。
怒氣也被澆掉不少。眉頭卻皺得更深些,他問阿遠:「我不是讓十三送她出宮嗎?」說完又說:「十三呢?」
平靜得沒有半分起伏聲音,毫無遮掩地在大殿內響起。阿遠差點沒昏死過去。這可真是位爺!
「洛公子把那個倩兒送出去,但被方護衛擋回來了,陛下已經知道昨晚的事了。」阿遠解釋得急,都想往谷清腦袋上敲幾把,把他敲醒了。
谷清一撇嘴,算是明白了,卻是不在意地道:「我也從沒想要瞞他,知道又怎么樣?」
谷清知道白玄發火的原因,火氣消了些,可阿遠卻再沒了聲兒了。終於不僅是他,站滿御林衛的殿中呈現出死一般的寂靜。
「鳳清」
身後有誰在喚他的名字,真名!
谷清回頭,看著白玄朝自己走來。一步一動,從始至終面無表情,眼睛除了似乎望不到邊的黑,看不出丁點情緒。
谷清不是好脾氣的人,從來都不是。清早被他一番折騰起來,尚有余怒未消。
他看著白玄,也不說話。
只聽白玄道:「鳳清,在你眼里,孤皇算什么?」
「……」谷清怒火尚存,突然便想道一聲「畜生」,好在忍住了。
白玄走到他一臂距離的面前停住,又道:「孤皇對你的感情,在你眼里,又算什么?」
這話於谷清,不可謂不氣人。感情,他從未看出這人對他有什么感情,而事實上,這個人又哪來的理由對他有感情?
他再沒忍住,冷笑一聲,「感情?如果束縛是感情,如果牢籠是感情,如果屈辱是感情,那陛下對鳳清,可真是用情至深呵!」
他又哼一聲,「聽他們說,你娶我,本身是不情願的。如今我既已對你的江山再沒有威脅,你這般惺惺作態,卻又是何苦?難不成,你還真希望我一個男人對你三從四德,為你守七出之條嗎?那我倒希望你真休了我!」
「白玄」他忍不住叫了一聲,「在你和我的這場婚姻里,本身就是不公平的!你為了寧國娶我,我便成了你的妾,連妻子算不得。你後宮佳麗三千人,難道你卻有想著我會和她們一樣,真盼著你來寵幸不成?而且,就算沒有這個,你自己就是妻妾成群,一年下來,三千個女人你上都上不完!你卻介意我碰別人,憑什么?」
曾經壓在心底的怒火仿佛爆發般,一股腦全沖了出來。谷清說完,胸膛仍在大氣起伏。一雙眼如鋒利的劍,直指白玄的眼。
殿內,沒人敢出一聲大氣。只有阿遠,這半個月膽子給谷清養肥了,偷偷抬眼看著谷清面前的人。起前還覺得谷清不該碰倩兒,如今心中卻是忐忑了,看著白玄的眼也帶了些許幽怨。
白玄看著谷清,眼前人,只著了紅色的里衣,衣襟還是濕漉漉的,及腰的長發不比平日,有些凌亂,頭頂及肩的發更是還有濃重的水汽,額角細碎的發上有水滴滑下,滑過眼角,被眼睫掛住了,卻似淚水一般。明明是一幅不修邊幅的樣子,偏生就是不顯狼狽,只顯可憐。
谷清一番話,字字句句如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