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湛第一次看到許淮陽醉酒時,是在幾個月前的返校的路上。
那天,他把傻笑著的許淮陽拎起來,眼前的人爛醉如泥,話都說不清楚。但他還是猶豫了一下,把這人帶回了家里。
而這次,許淮陽才喝到半醉半醒的狀態,眼神上蒙了層霧,意識半清醒著。可是蔡湛已經沒法像上次那樣平靜,他已經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了。
怎么辦?
蔡湛看著許淮陽一臉呆滯地盯著手上的曲別針指環,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看他是不是跟金魚似的睜著眼睡著了。
「啊!」
許淮陽忽然叫了一聲。
蔡湛被他這聲「啊」嚇了一跳,趕緊把手放下。
「這什么、啊?」許淮陽皺著眉,緊盯著手指上的指環。
蔡湛沉默了一會兒。
「生日禮物啊。」他有點困難地笑了笑。
許淮陽點點頭,又繼續盯著手上看。
過了一會兒,他低著頭,很不滿意地嘴里嘟囔著:「怎么還送個假的啊……還藍色,不是金的也不是銀的……連顆鑽都沒有……」
蔡湛愣了愣,然後忍不住笑了。
「這是藍金,行了吧,」蔡湛對著他努力板了板臉,「白金黃金紅金綠金藍金的藍金。等下次,再送你個真的。」
許淮陽「哦」地點了點頭,眼神里還是一片模糊。
下次。
說到這個詞的時候,蔡湛忽然頓了頓。
眼前的許淮陽跟他坐在ktv門口的台階上,正一臉懵懂地轉著手上那個指環。
蔡湛看著這個半醉的人,心里忽然有點難受。
有那么一瞬間,他想把剛剛說的話、送出去的東西全部回。
他希望許淮陽酒醒後能不記得這些,或者說徹底忘掉。
施了這個「魔法」,送出去的就不只是一枚普通的曲別針了。
堤壩已被沖垮,不回去了。
他不大敢想象許淮陽清醒以後的想法和態度,但無論如何,自己都再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樣自欺欺人。
很久之前,李建夏跟他說,自我欺騙沒用,有些事不是你想努力改變,就真的能改變的。
從小就不想承認的事,從第一次發現和別人不一樣時就努力避的事,每次打著哈哈糊弄過去卻內心暗流洶涌的事……終於因為遇上了這個讓溪流匯聚成大海的人,使他再也沒法視若不見。
他還有很多話想跟許淮陽說,但是現在還說不出口。
如果說出來,改變的事情就太多了。
如果說出來,他將沒法再直面自己過去的自我欺騙,也沒法再去否認他與別人有所不同。
心里忽然抽痛了一下。
許淮陽坐在台階上,玩了會兒指環後,又陷入昏昏欲睡的狀態。
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氣溫驟降,蔡湛打了個寒顫,從思緒里努力掙脫。
想不通,那就不要想了。
他看了看許淮陽,微微皺眉。
這人怎么穿這么薄就到處亂跑?上次去買貓也沒見他穿這么少。
他把外套脫下來,給許淮陽披上,也借此吹吹風冷靜冷靜。
冬夜的風不算凜冽,帶著點寒意,有些溫柔地輕輕拍打在臉上。
許淮陽迷迷糊糊地往旁邊歪了歪,半倚在蔡湛身上。
蔡湛看著倚在身旁的人,忽然想起不久前那個寵物店店主說的話,有點微微出神。
--男朋友啊,那也挺好的,倆人一貓,多溫馨啊。
男朋友。
當時的他只顧著調笑許淮陽,自己嘴里也一口一個「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