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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那是怎樣可怕的創傷啊。

芽衣曾經聽過一種非常可怕的刑罰,叫做剝皮。相傳,技藝高超的施刑者可以完整地剝完整張人皮,剝完之後,受刑者還活著那么,仍然站立在芽衣面前的富軍大概就是這種狀態了。他本來就瘦瘦小小得像根豆芽菜,現在更是血肉模糊,像是一只徘徊在血色荒原上的幽靈。

富軍顫抖了一下,沒有發出聲音。

但是芽衣知道,他是在呼喚她。芽衣伸出手想擁抱富軍,但她的手剛剛伸出來,就看見顫抖到不成樣子,然而下一秒,富軍就已經伸出了血肉模糊的手,五指相扣,握緊了芽衣的手。

「誰干的?」芽衣睜大了眼睛,她明明不想哭的,但眼淚就遏制不住地往外流淌。無聲的憤怒之火猛然燃燒起來,舔舐著她的內心。

富軍彎了彎眼睛,笑了起來。

那應當是一個微笑吧?

如果他還是那副沒什么表情的小酷孩的模樣,這個表情大概會很好看。但現在……如果被承受能力不高的小女孩看到了,大概會嚇得晚上做噩夢吧。富軍終於說話了,他的聲音很沙啞:「是我……是我自己做的啊。」

他宛如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芽衣睜大了眼睛,又是一滴清亮的淚珠從她的眼角溢出來。富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的眼淚。那位明明受了致命傷的孩子,笨拙地試圖安慰芽衣:「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自己剝掉了我自己的甲。」

太陽神蘇利耶在他的兒子迦爾納出生時,賜給了迦爾納能夠抵御一切傷害的日輪甲,即便是諸神也不能傷害分毫。然而,這件日輪甲有一個不是缺點的缺點,它抵御世界的一切傷害,卻能夠被主人親自脫下。

日輪甲原本就是迦爾納身軀的一部分。

它和主人的皮膚融為一體。

那么,如果想要將日輪甲拆卸下來保護他人,就只能由主人親自給自己剝皮了。

富軍還在徒勞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但是,我看見他們在求救啊。好多……好多人……他們都在痛苦地掙扎,他們想活下去,我聽見他們的哭聲,聽見他們的吶喊聲……沒有辦法當做聽不見啊。」

富軍搖晃一下,終於再也無法支撐自己站立了。他雙腿一軟,直接摔進了芽衣的懷里。芽衣抱著他,卻感覺自己的雙手放在那里都是錯誤,誰也沒教過她,應當如何擁抱一個渾身上下都沒有一塊完好肌膚的人。

富軍靠在芽衣懷里,聲音漸漸地微弱下去:「真的沒有辦法啊……看到了,聽見了,就無法置之不管了。既然沒有人來保護他們,沒有人來拯救他們……」

「……那就只好我來做了。」

芽衣抬起頭,愣愣地看著富軍身後,上千個衣衫襤褸的人類都在沉默地跟隨著富軍,他們的額頭上,全都貼著一片黃金的鎧甲碎片。那片金色碎片在血色的世界里散發著明亮的光芒,驅散著足以致命的射線,治愈著持有者受到的傷害。

星星點點。

仿佛在最黑最黑的夜晚,被點亮的螢火蟲組成的光之河。

富軍伏在芽衣的懷里,悄悄地靠近了她的耳畔,帶著一點不明顯地小得意說:「……我是……搶時間完成這一切的……因為啊,『他』就是我啊。他在這里的話一定也會做出完全一樣的選擇,所以,我得搶在他之前完成這一切。」

「你……」芽衣哽咽得說不出話。

「……這樣的話……之後……他就能夠平安地和芽衣一起回家了吧,能一起幸幸福福地在一起了吧。」富軍的聲音越來越輕,需要芽衣竭盡全力才能聽清,「我是……」

「總算做了一件,能幫得上芽衣的忙的事情了吧?」

「幫得上!幫得上!你做得真的很棒!」

「……是……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