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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雲深處帝王家 疏樓 1246 字 2021-03-16

所以她就仔細地越過眼前的人頭望著上面那菱格,心里想到十支箭內一定要射穿菱格的窗紙。

孔慈整個臉面都煥發了一絲光,目光炯炯地望著箭尖,然後望一眼她的目標菱格,「既然弟婦說要歡送敝人,敝人就站在這里,給你射十箭。」

文迎兒一拉弓,下唇與下巴貼在弓弦上,即刻印進去一道紅痕。那孔慈看過來,忽然覺得有些值得欣賞了。

蹭地一箭又出去,這孔慈已經判斷了來向,輕巧躲過去。只不過遺憾的是箭又一次彈掉了下來。

文迎兒低頭重新拿箭,手上胳膊已經幾乎沒力氣了。但她正興奮,又一次抬起弓來,只是這一次力氣小了很多,箭連孔慈身邊兒都沒略過去。

「弟婦還有七次。」

文迎兒將弓脫了手,揉著肩膀低頭說:「我得先歇一歇。你這里有喝的么,我口渴了。」

孔慈笑道:「我找一找。」隨後用腳在地上將酒壇子踢過來踢過去,見椅子底下藏著一壇沒開封的,便拿出來道:「還有壇酒了,不過小娘子喝了可不大好啊。咱們關著這門,你又是我的弟婦,里邊兒動靜這么大,誰知道我做了什么?馮熙小弟還不宰了我?」

文迎兒奪過那壇酒,撕開封仰頭喝下一口去,恍然間像換了一個人一樣:「那無妨啊,只要我把你射死在這屋里,外面誰也不會再說什么。」

「別說你殺不殺得了我,像你這樣的小娘子,敢踩死一只螞蚱我都敬佩了得。」孔慈叉著腰饒有興致地瞧她。

文迎兒抹掉嘴唇上面的酒,指著他說,「我要是殺了你,我一點兒也不害怕,倒是有幾個正當的理由:第一,馮熙與你是兄弟,但你不感恩他的仁義,搗亂他屋子,侮辱他妻子,白吃白喝,很是該死。

第二,你殺人如麻,我聽郭叔在路上說,你在兩浙剿匪的時候,跟著那閹人管通屠了許多民眾,四處血流成河,百姓恨不能將你們剝皮挖骨,算來你更是該死。

第三,聽說你也在等候上令,你定盼著能回軍中去為國效命。可是軍中名將如雲,不缺你這樣的骯臟酒鬼,盪寇御敵保衛京師這種大任,躲在深巷里頭也輪不到你。若你有心,今年、去年、前年的春天都能看見舉子們寒窗苦讀應試的模樣,哪個不是吊著十二分的神要為國效力的?他們比你年輕,也比你有用。既然活得這樣無意義,那就站在這里,定住千萬不要動,我送你回娘胎里去!」

文迎兒說得慷慨激昂,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說出這些話的,冥冥中腦袋里有一個和怯懦的她相反的聲音,在指引她做另外一個自己。

孔慈聽得一陣陣頭皮發麻,他是聽到心里去了。家國大義在他這種忠將耳朵里就是最受用的東西,百試百靈,百聽百感。

他在兩浙剿匪是令他心灰意冷的原因,他等待機會想回到西軍或掉入河北,無論對抗夏國或契丹他都毫無懼色,他厭惡閹人當道迷惑皇帝,厭惡馮熙投身於汴梁宮廷這個銷金窩,卻好像忘了自己到底在等待什么。

他的腦袋轟然擁擠進年輕時候的意氣,復燕雲,建功立業,鏟除奸逆……

回想起古骨龍戰場上撒的每一滴血,這會兒突然深深憶起馮熙與他的情誼了。

他冷不丁一笑,「原看著弟婦一個大家閨秀模樣,說話倒是恁的難聽。」一個嬌滴滴的女子都能這么罵他,他是真該死一回了。

文迎兒喘息一口酒氣出來,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