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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雲深處帝王家 疏樓 1249 字 2021-03-16

盛臨用拐杖杵一杵地,「老夫只能吃些流食,總不能用這些東西來招待貴客罷?自然是吃過才敢來見二位。」

文迎兒直截了當:「那就還請先生與我們上廳堂說話罷,在飯堂恐怕說不清楚。」

盛臨不悅:「老夫這幾步路也走得辛苦,既然飯粒已經咽下去了,娘子為何還會說不清楚?」

文迎兒看他咄咄逼人的,卻更是臉上展了笑顏:「小女子拜服盛老先生畫技,飯堂一副老先生的畫都沒有掛,小女子就像站在門外風吹日曬,不得老先生准入門一樣。」

盛臨哼一聲,「你,能看懂我的畫?」

文迎兒搖頭:「我看不懂。聽說先生畫畫神乎其技,仿畫一如真跡,這個世上最好的鑒師都無法看懂先生的畫。」

能給官家代筆的人,自然是不可能被看得出來的,這絕對是對他畫苑生涯的最高褒獎。

郭叔在後邊聽得有些雲里霧里,但也目瞪口呆,因為他觀察那盛老先生臉上的表情,也從輕蔑變成了欣賞,這說明她誇到了他的心坎上。

那盛老先生突然不用婢女攙扶,自己拄著拐杖站了起來,伸出另一只手向大廳做出手勢:「請。」

果然他的大廳里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畫,文迎兒這時更是看得頭皮一陣一陣地緊,她的心情無比激動,見到這一幅幅的畫,便突然間又喚起了許多回憶。在她失去的記憶當中,她似乎也時常站在掛滿幅繪的屋宇殿堂,她不需要靠近這些畫,只要站在最中央,便能將周遭所有畫作一一叫出名堂。它們就好像是她的摯友,只需要遠遠觀望一星半點的人影,就能立即被她認出來。

大廳之內既然全是仿作,她於是也如過去一般站定,從右首第一向內一一報上名來:「崔白雙喜圖、寒雀圖、秋蒲蓉賓、黃居采春山、春岸飛花、桃花山鷓、竹石錦鳩、山鷓棘雀圖……吳道子金橋,還有……這是……官家的芙蓉錦雞、池塘秋晚……」

郭叔已張口結舌,而盛臨則拍起掌來,「沒想到娘子是真的懂畫,連官家的畫兒也都見過啊。」

文迎兒自己也驚訝,但答他只答:「官家的畫四處都有描摹傳閱,所以見過。」

盛臨將她引到牆邊兒上,「老夫的確以描摹專長,這幾十年間,便是在描摹中虛度。不過這其中也不都是仿畫,你且瞧瞧,哪一幅能是真跡?」

文迎兒低頭:「這小女子是真瞧不出來了。」

盛臨有些得意,但還是想繼續考考她,把她引到模仿官家的那面牆前,「這里頭有一幅當年官家御賜給我的畫,你說你四處見過官家的畫,可能看出來真假的區別?」

文迎兒仔細端詳過去,望著眼前四幅圖,突然笑了:「這孔雀腿錯了,我記得官家特地說過,描畫神貌最忌諱就是不察,孔雀走路是先邁左腿還是右腿都搞不清楚,還畫什么畫呢……」

盛臨大驚失色:「娘子知道得忒也清楚!這副是當年官家說罵我的話,後來在畫苑里傳了下來,這副畫我掛在這里,也是為了時時提醒自己。可沒想到娘子竟然也知道老夫這丑事……老夫顏面休矣!」

文迎兒聽他這么褒揚自己,越發對她所失去的那些記憶感興趣了。這些連她自己都沒發覺的能耐,不是一日就能練成的,她這些年到底在哪里生活,又過得是什么日子,認識的是什么人呢?

但眼前還是和盛臨商量正事要緊。她轉念想了想,此人是馮公的朋友,一國翰林,書閣上除了畫卷,擺滿了史書典籍策論,他一定不是個只愛仿畫之人。

文迎兒對他深鞠一躬,「老先生,我此次來是想請求您入馮宅來做個西席,我大哥之子馮到了開化的年齡,他是馮宅嫡長房的唯一子嗣,家中對他寄予厚望,因此給他開蒙我們不敢隨便。您是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