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聖上官家,那黃冠道士仔細瞧來,眉眼倒有些像徐柳靈本人。那雙龍印已是昭顯「這是官家所贈」。
文迎兒啞然:「聰明神仙……」
徐柳靈笑道:「正是在下。」
「恭喜侍宸。」
徐柳靈見文迎兒眼光淡泊,根本沒有與他同喜的意思。其實他給官家彈琴後,見官家意興大發要給他畫這幅圖時,就心想著拿到的第一刻,便要請她來看。可當真將這熱騰騰的畫握在手里了,又踟躕萬分,回到他後殿這裝點得魏晉王氏一般古桐梨木、熏香裊然的屋內,望窗外那顆桃樹,望著望著便生了春,看出一樹桃花盛開來,於是將桃枝剪下,細細磨成符,刻上字,每一鐫刻都將他那心意寫上去,但凡這樣鄭重其事,也不能表他萬一。
「你,你到我的桃符了么?」
「徐侍宸,你能有今日是你自己爭取得來,我只是借著我夫君的官職為你順水推舟。倒是我未曾為你引薦我夫君,你兩人一定會一見投緣的。」
徐流離默然頓了半晌,心頭有如澆下涼水,尷尬笑道:「那是自然。」
又閑扯了幾句,文迎兒覺得已與他說清楚,更何況那侍衛儒風也是跟來的,只不過因場合一直守在殿外,此時再待得時候久了不妥。
正要借口走時,徐柳靈卻一再讓她多留,本還以為是客氣,誰知見她一定要走,徐柳靈道:「今天是有場好戲請你來看的,那外邊的法事,是給她們瞧的,真正要給你看的法事還沒開始。」說罷喊徒弟進來問詢:「那外邊的人可都散了?」
「方才已經吩咐散了。」
「宗姬已著人送回府了?」
「已回府了,各夫人也都安排妥帖。」
徐柳靈點點頭,關上門,從櫃子里頭拿出一套小道官的衣裳,走到文迎兒跟前:「這是你上次入宮穿的衣裳,我一直留著。」
他說這話時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自然沒說他色令智昏,將這衣裳每晚貼身放在床邊,聞著上面還隱隱殘余的脂粉香入眠。他盡可能地只說重點,不引起文迎兒的懷疑,「還記得宮里伴在官家身邊,長得像崇德帝姬的那名侍兒么?」
長得像自己,陪伴官家的人。那教坊溫承承。文迎兒自然記得,此人與十五歲的自己肖似,比她現時豐滿、矮小、臉頰紅潤、氣度張揚。因為像自己而能夠伺候官家床榻。文迎兒想及此,又想到官家那張蛤/蟆般的嘴臉。
「這場法事中有她,今日可看她的下場。你換上這件衣服,我帶你去看。」
「她的下場,長得像崇德帝姬的下場?」
徐柳靈隱隱感覺到她臉色的變化,但今次的秘密法事是他千方百計得來的線索,是急於跟她分享的消息。
「是。今夜的法事,便是與崇德帝姬有關的。」
「長得像崇德帝姬的下場……」文迎兒喃喃這句話,徐柳靈趕忙催促:「時候不早了,若再不潛進去,就失了這次機會。」
「去哪里?」
「是個隱蔽去處,我帶你去。」
徐柳靈說得玄乎,目光露出探索般的興奮,像個發現什么新奇玩具的孩童,急於展示給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