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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雲深處帝王家 疏樓 1244 字 2021-03-16

「你這脖頸額頭全是汗,出去染了風寒該如何,我真是擔心你和小崽兒。」馮熙把她捂得嚴實了,低低在她耳邊吹熱氣。趙頑頑先是想,他自己倒皮肉結實得和石頭一樣,難不成真的一輩子都不得風寒這種病症么。

隨後才反應過來他剛才說的,「小崽兒?」趙頑頑納悶,轉瞬想到他是叫他們的孩子,這小名可不雅,但還有趣,不過她也是提醒了她,便問,「你既要走了,這孩兒的名字還沒取,你該當是取一個再走才合適。」

馮熙是個隨性的人,抬頭瞧一眼他的愛馬,道:「我這老友名為氅,是從西北時經我手,親自挑至天駟監,與這天駟監中其他馬相比,雖健碩姿美,但青蒼背色其貌不揚,比不過這紅棕如血、漆黑如墨的。他這一身鬃毛,似之羽,於是我便給他命了這名。他原是踏過冰雪之野性凶殘之馬,在我手上馴化,倒是緣分。我看,就給我們孩兒叫做氅,不要金玉其外,不要矯揉造作,最好是野性、強壯,能保護你。」

趙頑頑玩味,「這個字……」

就這么拿馬的名字命名了,再者,這就是禿鷲,氅又是外披衣裳,這么取名,也不管是生得男娃還是女娃……她不得不佩服馮熙這粗人。照她過去的風雅,定然要與他爭論爭論,隨後自己去咬文嚼字,查一風雅之名。不過現在,卻因他抱得自己緊,准備都隨了他的願了。仔細一想,《詩》雲:有在梁。出自《白華》。這詩的解釋有若干,有人說是怨婦痴情待良人歸,有人說是若鳳皇之翔歸有德,鸞皇之下之鳥,喻為仁智之士。馮熙走後,自己不成痴情怨婦,和這詩句對得上,而這「仁智之士」也不壞,算得有些意義。

馮熙倒也沒問她的意思,讓他取名他取了,那他孩兒就叫這名。他取了名,十分高興,眼見時候不早了,她身上的汗也干了,身子也暖了,於是開始自己穿甲衣,:「時時來信,告訴我氅兒如何,你如何。」

穿戴好了,便將這叫做「氅」的馬韁繩解下來牽在手里,打開馬廄的門走出去。

馬廄外寒風倏忽撲入,吹得趙頑頑臉上如刀子刮似的。但馮熙已然開始變得決絕了。男人這腦子變得快,婦人轉換不過來,趙頑頑心還在剛才的纏綿里出不來,眼見他牽著馬往外,口里忍不住,「只這樣就走了?」

馮熙突然邪邪一笑,「怎么,關上門,再來一次?」

趙頑頑沒好氣,「再解一次衣怕你累死。」

馮熙笑:「倒是會累,上得馬還得疾行千里,身子虛了去得軍中便下不來了。」

真是能說,將她逗得笑,那內侍終於從後頭翻回來,神色慌張了半晌終於這會兒緩下來了,「哎呦,嚇死小的了,小的眼拙一時沒瞧見馮帥與公主在這兒……馮帥就挑這小阿氅啊?這馬……倒是千里馬,卻不算得俊的,也不好馴,馮帥可是選定了?」

馮熙道:「便是他了。」

趙頑頑聽到內侍叫這馬叫「小阿氅,」感覺好像在叫自己孩兒,忍不住有些感慨,但不過是孩兒的爹取的,別有另一番意味。

挑了馬,趙頑頑仍將他送到宮門去,此時月下仍亮,馮熙的幾個隨行侍衛已在宮門外牽馬等候,出了這宮門他便奔赴西北上任去了。

正好孔慈也來送,按理這時候宮門落了,即便皇帝讓開,也不會讓他在宮門逗留太久。孔慈這監門使給了他們不少特權,開了宮門許他們再說上一陣話。

馮熙問說,「剛才官家給的那夜光杯倒是不錯,眼下月色也正好,咱們兩個再喝上一杯罷。」

趙頑頑對他這臨時起意倒是無奈,「這哪里去取酒去,還得問問孔大哥這門樓上有沒有。」

馮熙跟她眨巴眼,「這不用你操心,我從殿上順出來的。與他們飲那不叫飲酒,與你才叫痛飲,我既要走,總得爽快一次。」說著把個金壺掏出來,倒是讓趙頑頑嚇一跳,這剛才他脫衣裳都沒瞧見他褲腰栓了這么一個酒壺,若不然,在那馬廄里就喝醉了。

馮熙瞧出她神色,道:「若在馬廄里喝,咱們兩個都別想走了。」

趙頑頑心道,你倒是憋得住啊。

兩只夜光杯拿出來,將那酒倒進去,月下熠熠閃光。兩人交過手臂,各飲下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