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來的衣擺，一角紋著坦坦盪盪的四腳金蟒。

那人是誰不言而喻。

發覺了對方的身份，陶千雲劍鋒未歪，依舊直指樹後，卻回頭向一臉焦急跑過來的小姑娘比了個口型：「九王爺。」

慕梓眨眨眼睛，顯而易見的松了一口氣，又對她比了個手勢。雖然這比她們預料中的快了一點，但的確是時候順理成章地實施計劃了。

陶千雲會意，裝模作樣的倒數：「閣下再不現身，就別怪我劍下無情了。」

說著一抖長劍，跟隨她征伐戰場許久的長劍立馬配合地發出一聲長鳴。

九王爺只好輕咳一聲，說：「還請陶小將軍見諒，本……本王並非有意偷窺……」

說著他抬眼看看，見對面的兩人也是僵住了的模樣，便沒再說下去。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九王爺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在被皇兄提點前自己的猜測。那時他還自我感覺良好的懷疑，是不是陶千雲對自己心生愛慕，才屢屢示好。

這下全明白了，既不是自己的猜測，也不是皇兄的篤定，而僅僅是因為，自己是陶千雲兩情相悅的慕梓的未婚夫。

饒是修養極好的九王爺也忍不住想罵一句市井俗話。

陶千雲的劍還在那兒不尷不尬的舉著，慕梓伸手壓了壓陶千雲的胳膊，後者順勢「刷！」的一聲，將之回了劍鞘。

九王爺呼出一口氣，不經意望向自己喜歡得緊的姑娘。

兩個人都一臉尷尬，唯一不同的是，慕梓的臉泛著些羞紅，九王爺的臉色卻因為驚嚇而有些蒼白。

慕梓盯著他看了一會，突然拉了一把陶千雲，兩個人一齊跪倒在地，向九王爺行了一個大禮。

「還請九王爺開恩成全。」

聲音清脆，宛如珠玉，落在九王爺的心上，碎成了一地玻璃渣，扎得他欲哭無淚。

他九王爺自詡不是那種心胸狹窄之人，雖學不得柳下惠坐懷不亂，但對於真愛還是願意放手的，這兩人對自己也並無隱瞞，只不過全程都是自己……也只是自己自作多情罷了。

咬了半天後槽牙，他嘆了一口氣，在兩人面前蹲下來，掏出扇子在地上點了點，好聲好氣的說：「說吧，你們想怎么辦？」

要知道這條路，可並不好走。

♀♀

次年五月一良辰吉日，九王爺迎娶慕家幺女慕梓。皇家大婚，普天同慶。

早就提了辭呈的無業游民陶千雲抱著長劍，靠在街旁，隔著人群遠遠望著大紅色的花轎，里面坐著自己的小姑娘。

九王爺在王府門口抱著新娘子下轎，視線不經意地與街角的陶千雲相撞，默默咳了一聲。

慕梓小小聲的在蓋頭後面問：「抱不動么？」

九王爺面無表情：「本王雖比不上陶小將軍，但這點力氣還是有的。」

慕梓笑了一下，又住笑，輕聲說：「謝謝了。」

祭拜天地，一切禮成，慕梓被送去洞房。

臨走前，她輕輕抓了一把九王爺的衣擺，感受到後者傾下來的身子，慕梓心中萬分感慨，最終只能干巴巴的說：「祝你早日找到你心愛、也愛你王妃。」

好歹語氣十分誠懇。九王爺心底是暖的，他說：「祝你們幸福。」

只覺得自己大義凜然、光芒萬丈。

一瞬間修得的功德可以讓他就地飛升。

去了洞房的慕梓應付完各路女眷，就支開了里面的宮女喜婆，一個人坐在圓桌後的椅子上，面前的紅蓋頭遮住了所有的視線。

她手上的汗慢慢浸濕了大紅色的喜帕，忽然聽見門吱呀一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