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沒錯,她肌膚細白,五官清秀,在一群黑瘦丫頭中確實很扎眼。
他沒動,覺得這樣的日子實在是惡心又枯燥。他才十七歲,竟然覺得這輩子可能就這樣了。
她的味道越來越近,香得有點膩,他皺眉。
不知道是誰的紙飛機飛落到他們腳下,魏西沉看了過去。
機翼上是少女天真的字跡,他看見了陶苒兩個字。
身體比腦子反應還快,他感覺新鮮的血液似乎一瞬間注入了心臟,她的眉眼,時隔兩年,在他記憶里還這么清晰。
他推開孫小愛,蹲下身撿起了紙飛機。
書頁散發著陳舊的味道初二三班,陶苒。
他的心似乎也被扎了下,不疼,反而很癢。
他有點想她了,在這樣的夜里,肆無忌憚地想。這不是他的人生准則,陶苒這個姑娘,不是一碗粥,不是一件致的衣服,不是他努力了,使手段了就可以得到的東西。
如果他足夠聰明的話,就應該現在就放棄。
那是朵玫瑰沒錯,但是通身帶了刺,說不定他千瘡百孔也不能摘下她。
他覺得心里有點痛了。
他把紙張疊好,放在了懷里。沖一旁傻眼的孫小愛問:「這個哪里來的?」
「……」
隨後聞凱覺得魏西沉瘋了,他用很多好東西換了兩年前一個小姑娘捐過來的書本。他開價高,自然有人願意花心思找。
最後竟然真讓他找回十來本。
陶苒什么也沒留給他,唯一剩下的,恐怕就是她不要的這一堆書了。
冬天過去的時候,春天來臨了。他翻開她的名著,一頁一頁看得仔細。揣測她是以怎樣的心態寫下這些句子。
她有點天真,脾氣也算不得特別好,還喜歡吐槽。
他修長的手指拂過那些稚嫩的字跡,彎起唇笑了。
如果還能再見她,再見一面就好了。
這樣的欲望突然支配了他的生活,來得莫名其妙,又勢不可擋。
可是天地茫茫,連鎮長也不知道那位隱瞞了住址的陶先生住在什么地方,他該去哪里找她?
……
青瓷最多雨的季節,他等來了那位「好心人」陶洪波先生。
那個時候他母親死了,她病發的時候,魏西沉就在一旁冷漠地看著。直到那個女人咽了氣,他才拉上門去外面吸煙。
小雨纏綿,他順手給她擺了個靈位。
老遠他就聽到了來人的聲響。
他像嗅到了轉機的猛獸,把門窗打開,讓煙味散去。
魏西沉靠在門口,像這個年紀再單純不過的、干凈澄澈的少年。
你終於來了。陶洪波。
魏西沉知道這人有所圖,可是有什么關系呢?他的每一寸骨血甚至興奮得叫囂,他想見她,發瘋似的想。
如果這輩子還有什么他奢求的,滿身鮮血也要得到的東西,就只有她了。
他什么都沒要,什么都沒帶,甚至青瓷才建立好的勢力也沒管,就這樣跟著陶洪波走了。
魏西沉記得這個盛夏,天氣特別熱。
大城市車子的鳴笛聲喧囂,蟬鳴響個不停,落在他耳朵里特別聒噪。陶洪波帶他回了家,他卻並沒有見到陶苒。
他像是被人潑了一盆涼水,瞬間清醒了一大半。
程秀娟笑著說:「我們女兒和你差不多大,但是遠遠沒有你懂事,死丫頭出去玩這么久了,也不知道打個電話回來。」
罵歸罵,言語里的疼愛卻溢於言表。
他儒雅地笑。
他再等等……
他就住在山腳下的公寓里,極有耐心的,像只蟄伏了許久的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