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了靜,陳禮忽然伸手攬住左忱的肩,親吻她的眼皮,干燥的吐息中滿是煙草味。
她側身緊摟左忱,咬牙說:「小忱兒,對不起,我讓你攤上事兒了。」
左忱反手抱住她,眼前劃過公證人手里的牛皮袋。
拍拍陳禮的背,她輕笑了一聲:「不是你的事兒。說到頭,誰能想到這個。」她越過陳禮的肩,目光落在手中泛黃的病歷上。
「我剛才其實也在考慮,想了很多,覺得最了不起可能是什么絕症,得花很多錢,或者不到十幾歲就得死的那種。誰他媽能想到是……雙性人……。」
雙性。
陳禮的胳膊緊了緊。
廁所外嘈雜聲大了點,有人推門進來,高跟鞋敲在地磚上。左忱吸口氣,又拍了拍陳禮。
「走吧。」
兩人都清楚,現在根本沒法處理這個突發問題。
陳禮放開她,理理衣服,兩人走出廁所,正碰上試探著進來的女記者。
整理好表情,陳禮微笑著說:「不好意思,剛才我這兒有點兒私人的突發情況,耽誤大家了吧。」
女記者忙說沒有。她告訴陳禮,燕雲已經把文件都簽了,公證處的人馬上要走,有幾份交接文件要給左忱,他們也差不多取材結束了,來看看情況。
幾人邊說邊走回病房,進門後,左忱看見燕雲,她好像剛哭過,跟干警一塊,兩人站在角落。
公證處的人迎上來把手續文件轉交給她,寒暄了幾句就走了。等左忱送走了人,再回過頭,發覺燕雲也悄無聲息地被帶走了。
左忱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跟她說。
幾個記者圍上來,就剛才陳禮的失態問了幾個問題,都被她很好地抹挲過去。正式取材本身就已經結束了,又陸陸續續拍了幾段,沒出二十分鍾記者都散了,燕國慶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病房瞬間空下來。
左忱靠著門框環視了一圈,等陳禮送了人回來,她叫住她:「陳禮。」
陳禮點頭。
左忱說:「燕國慶的包還在床底下。」
陳禮停了下,明白了她的意思,聲音低下去。
「看見了,他跑不了。」
陳禮鼻子高,臉上法令紋很深,她有點遠視,有揚下巴眯著眼看人的習慣,所幸經常笑,但板起臉時,五官就不怎么平易近人了。
她和左忱站在一塊,眯眼望向蘇粒,目光里是成年人對待怪異弱者的,不加掩飾的打量。
她同情每個女孩,但這並不代表她同情一切長得像女孩的人,或者「東西」。
看了片刻,陳禮忽然說:「我出去一下。」
左忱點點頭。
她掏手機帶上門,門開門關,嘈雜一瞬,又靜下來。
左忱走進來倚牆站著。
病房中的靜謐帶來思緒,但思緒的後果是,左忱慢慢站不住了。她單手扶額,抱臂靠了一會,最後妥協一樣走到病床邊坐下。
蘇粒往床頭退得遠了點。
左忱垂眼看了會地磚,一偏頭,正撞上蘇粒的視線。沒人在這,左忱不再偽裝,此時她也無力偽裝。
她聲線無起伏地發問:「你看什么。」
「……」
蘇粒不回答,左忱又慢慢扭回頭,盯著地磚。
過午的西曬透過窄陽台照射進來,玻璃折射幾道,縷光在房間中央,映出懶洋洋飄盪的灰塵。
左忱看著自己靴尖的影子在陽光下變形,腦子里過得很快。她一直在想事,直到陳禮推門進來才抬頭。
陳禮沖她比了個手勢,說:「打了兩個電話,差不多能解決吧。」
她拖了個凳子,跟左忱臉沖臉坐著,邊想邊慢慢說:「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