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忱意識到了。
她愣一愣,先下意識想起陳禮相同的目光,接著輕拍他的臉。「快吃,要涼了。」
蘇驚生眨眨眼,回過神來,反而把飯放下了。
「然後呢?」
他使勁兒往前蹭,挨著左忱,用沾了沙的小爪子抓她的膝蓋。
左忱皺皺眉說:「什么然後。」
蘇驚生問:「上了本地新聞,然後呢?因為在海邊撿過垃圾吃過這里的飯,那你因為什么來撿垃圾?」
左忱說:「不跟你說了么,因為蠢。」
蘇驚生迅速說:「你撒謊。」
他的打人柳揮舞枝條,輕抽了他一鞭。抽完鞭她就不動了,也不發出聲響。
蘇驚生從被摁倒的坑爬起來,拍拍襯衣上的沙,皺起鼻子。
「……」
左忱只是垂頭吃飯,眼都沒抬。
蘇驚生細而高美的鼻子皺得更緊,像疊起來的窗簾布藝。他另一只手也攀住左忱的膝,把臉倒扭,杵到她低著的視野里,往上抓住她。
「左忱。」
左忱面無表情地俯視他,咀嚼得慢了一點。
「左忱。」
「……」
「……」
左忱咽下口中的飯,從鼻子里吐出一聲氣音,轉開視線,讓他氣笑了。
她伸手撫平那層皮膚,低聲說:「別皺鼻子。」
她說著,蘇驚生也點頭,但彼此都知道這只是臨時的空頭盟約。
她展開左臂,如鵬鳥張開蔽日的羽翼,蘇驚生都不用矮下身,往後挪挪就靠住了。
她攬住他的肩,看著不遠處的海岸線,深吸口氣說:「因為鯨魚。」
蘇驚啊了一聲。
左忱臉上沒什么表情,說:「我以前空閑時會看點海洋紀錄片,看很多海洋生物在捕食時會吃到塑料袋,煙頭,瓶蓋,然後消化不了,就便秘死了,幼鯨也常被龍蝦網纏死。年紀小看多了容易受影響,正好在沿海城市上學,就騰出空來一周來撿一天的垃圾,聽著bbc撿一天也能賣個十幾塊,晚上回校路上就用這個錢去打兩斤啤酒喝。」
聽到這兒,蘇驚生綻出一個無聲地笑。
左忱沒有看到它,只豎起三根纖長的指,刺一樣直指星夜。
「三個月。」
她說。
「一個人每周一天,就撿三個月,海邊干凈的跟沒人來過一樣。」
「……」
蘇驚生的笑慢慢隱去了。
左忱繼續說:「撿的時候是春天,後來夏天一來浴場開放,有人在棧橋淺灘跳水,扎猛子撞死在暗礁上。我目擊,采訪的時候警察問我在海邊干什么,我說了才上的新聞,後來就不去撿了。」
蘇驚生睜著雙眸,軟軟地問:「為什么?」
左忱淡漠地說:「有人看熱鬧,想組織活動和我一起撿。」
蘇驚生不知道回應什么。
四周濕咸的夏熱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