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牙沒有哭。
鄭鄰倔強的犟著鼻子,緊抓住蘇驚生的手腕,用大勁兒拽開了她的五指。
腳尖腳跟都落回地上,她差點掉進邊上的小灌木里。
站穩腳,鄭鄰快速地抹一下眼睛,戴上眼鏡說:「你媽媽那么強勢,我爸打不過她的。她對你又好,如果她成了咱倆的媽媽,她也會對我好的。」
她話趕著話,很迅速地說:「我爸爸要是喜歡她,她又對咱倆好,我爸爸就不會打我,更不會打你,到時候他死了……哈,等他死了。」鄭鄰像克制不住,喘著笑了一下。「等他死了,那么多錢咱們兩人還可以分,你媽媽也可以分,全給你們……全給你們不行,但是咱們可以分,平分。這是雙贏,不對,這是三贏。」
她堅定地重復:「三贏。你考慮考慮。」
「……」
蘇驚生額角的青筋還沒消,鞋里的腳趾緊緊扣住鞋墊,但她終究沒再動手。
她喘息著瞪住鄭鄰,片刻一甩書包過馬路,往學校去了。
接下來兩天,蘇驚生都沒和鄭鄰說話。
鄭鄰恐怕也覺得理虧,一直沒有主動找蘇驚生,但冷戰只持續到第三天就結束了。
蘇驚生的同桌來月經了。
蘇驚生初中一個班人不少,中間是三人連坐,按成績排,鄭鄰高她兩名,和她一行。
鄭鄰左,蘇驚生右,中間還有一個女生。
蘇驚生按原來成績分不到這個班,但她之前接近一整個寒假都和鄭鄰待在一塊,陪她……預習初中課本。等開學分班考,雖然天南地北來的學生更多,她還是硬擠進了二班。
整個班里,除了鄭鄰,全是新面孔。
坐她倆中間的是個寡言少語的河南女孩子,鄭鄰嘴毒,開學第一天就把她氣哭了。
看到自己椅子上有血,女孩嚇得不行,鄭鄰抽出張紙給她擦,邊擦邊說:「恭喜你,你浪了一個孩子。」
蘇驚生一把捂住女孩的耳朵,瞪眼警告鄭鄰。
兩人都知道她最近嘴這么壞是什么原因,鄭鄰低頭不再說話,手里的紙整齊疊起來。
蘇驚生舉手,數學老師走來,她把情況小聲說了,拉著女孩也讓她一起聽。
女孩聽得臉紅了,老師倒是習以為常。他輕聲問:「你們有衛生巾嗎?」
蘇驚生手一下僵在桌面上。
旁邊鄭鄰忽然伸過手指敲敲桌子。
她沒說話,但蘇驚生卻對老師說:「老師,鄭鄰有。」
「好,那你們兩個帶她去廁所吧。」數學老師掏口袋,抓鑰匙帶出附手帕,他順帶用它擦擦發際線前的額。
腰圍太大,彎久了就喘。
旁邊同學有的已經在竊竊私語,全班都看著她們。
老師把鑰匙遞給蘇驚生,說:「我辦公桌左邊第一個抽屜,里面有半包紅糖,一會你沖給她喝吧。」
蘇驚生沒敢接鑰匙,「老師……」
數學老師直起腰,擦汗說:「行啦,你們都是好孩子,快去吧。」
蘇驚生腦子里閃過很多,還在猶豫,鄭鄰一把抓過鑰匙率先往外走,蘇驚生只好拉著女孩也跟出去。
走廊上空曠無人,大部分教室都關著門,講課聲悶悶。
鄭鄰快步走在前面,等到了廁所門口,她轉身把口袋里的東西給了蘇驚生,話也沒說,一扭頭就又走了,就篤定蘇驚生知道她去哪。
蘇驚生本想張口叫她,可動作先行思維,等反應過來她都在教女孩怎么用衛生巾了。
她等著女孩從隔間出來,脫了自己的校服外套給她圍在腰上,伸手攬過她的肩,落頸柔聲說:「來吧,我送你去辦公室。」
女孩不知道為什么僵了一下,輕輕嗯一聲。
兩人去到數學老師的辦公室,蘇驚生敲敲門一推,果不其然看到鄭鄰。
屋子里沒別的老師,到處一股紙墨香味,桌上試卷高堆,大三角尺邊放的紙杯里滿滿一杯紅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