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幼祺嘿嘿冷笑,挑釁又道:「……恕在下直言,墨姑娘既然做的是音姬的行當,既然已為賤籍,又何苦行那高姿態呢?難道在下就這么走了,貴閣管事會與你什么好果子吃嗎?」
元幼祺說著,眯眸盯著那紗幕後的身影。她惱於對方利用顧蘅的事指向自己,而直戳自己的痛處,言語間越發的放肆起來。
她想的是,這個墨池,既然是與這麗音閣的東主一起來坑害自己的,至少,墨池也是東主手中的一枚關鍵棋子,那么,無論自己如何出言羞辱,對方都會默默忍下。反之,若這個墨池只是個無辜的音姬,面對這樣傷人的話,絕不會忍氣吞聲。
「公子說的不錯,妾身只是音姬,且在賤籍,」墨池的聲音冷了幾分,「然,在賤籍中人就該被公子這樣的高貴之人任意羞辱嗎?」
言畢,也不待元幼祺如何反應,「錚」的一聲弦動,一支古曲流淌而出。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墨池姑娘就是小顧第三世了。
她上輩子坑人太多,這輩子能這樣,坐著菌已經很親媽了,嗯!
☆、第一百章
一闋曲罷。
元幼祺良久不曾回神。
她於古琴一道並不擅長,平素也談不上如何喜好,只因顧蘅善奏古琴,當年她有機會聽過兩次顧蘅親奏的琴曲,便驚為天人。
天家子弟自幼長在御書房中,不止要讀書習禮儀,於樂、射、御、數等君子之道也要有所涉獵,所謂「六藝不可廢」便是如此。元幼祺幼年時候,也隨著宮中的樂師學過些基本的樂理、指法,勉強也能奏成幾首完整的古琴曲。是以,對於昔日的顧蘅、如今的墨池所奏的琴曲她都不覺陌生。
而讓她覺得怪異的是,墨池所奏琴曲,其中幾處細微的指法與弦法,竟與顧蘅當年的有幾分相像。
該是多了解當年事,多了解顧蘅其人的,才能夠確知這樣的細微之處?才能處心積慮地讓這個叫墨池的女子盡心思地演給自己聽?
墨池彈罷,亦是許久無言,似在回味余音。
元幼祺卻先醒過神來,冷笑道:「墨姑娘彈的是《漁樵問答》?」
「正是。」墨池淡淡答道,暗忖這個出口便侮辱她的人,倒也不是毫無見識之徒。
元幼祺依舊冷笑:「幸虧在下往日也習學了些琴理!」
墨池聽她話中別有深意,微微蹙眉,道:「公子覺得妾身哪處奏得錯了,還請指出。」
彈得極好,錯處自然是沒有的,元幼祺暗想,口中卻道:「據在下所知,《漁樵問答》之曲源於東漢時候的隱士嚴光嚴子陵拒絕光武帝出仕之邀的典故。」
「不錯。」墨池在紗幕後點頭道。
「既為隱士之音,眷戀於山水之間,不慕俗祿,其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的意境就該彰而顯之,此方為隱逸之妙境也。」
元幼祺話鋒突地一轉,揚高聲音道:「可在下聽墨姑娘你的彈奏,卻沒聽出多少隱逸之音,倒是有些……呵呵!」
元幼祺驟然止住話頭。
墨池暗驚,定了定神道:「公子請明言!」
元幼祺唇角微勾,悠悠道:「墨姑娘的琴聲之中,大有哀戚之意……如此情緒,倒不如彈奏《瀟湘水雲》更恰當。」
墨池身形微震,虧得隔著紗幕,她細微的身體變化元幼祺看不清楚。
所謂「樂為心之聲」,尤其古琴之音,本就為朴質無華之物,當彈奏之時,彈奏者自身的情緒,特別是那些深埋在心底的情緒,便會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來,感染聽者的同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