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孤寂凄冷呢?
還有,鬢角的華發……那該是怎樣的痛苦,才會一夜之間變成那般?
墨池心如刀絞,無限的愧疚在她的胸口翻涌著。
她自元幼祺的懷中撐起身來,毫不逃避地直視元幼祺的眼睛,堅定地,卻更溫柔地向元幼祺道:「方才喚我什么?」
元幼祺惶然失措,呆怔怔地回視墨池。
方才喚什么?
當然是沒成功喚出口的那聲「阿蘅」啊!
可是,此「阿蘅」非彼「阿蘅」,讓她如何順順當當地喚出口?
墨池見她悚然的小模樣,輕聲失笑,也不點破,而是忽的宕開話題去,道:「陛下可喜歡讀詞?」
元幼祺不明就里,眨眨眼,只得如實道:「略有涉獵。」
墨池仍是淡笑,道:「賀三愁的詞,陛下可曾涉獵過?」
「賀鑄?」元幼祺道。
墨池頷首。
元幼祺愧笑道:「朕少時涉獵史書、《帝鑒語錄》之類的書籍頗多,至於詩詞嘛,只多讀過蘇子的。」
「嗯,君王以治國理政為主事,陛下如此讀書,很是得當。」墨池贊道。
元幼祺臉一紅,沒好意思說是當年韋太後和顧蘅強令她讀的。
「賀鑄的詞,有什么深意在?」元幼祺又問。
她覺得墨池既提及這個,必然要說什么與此相關的。
墨池微微一笑,道:「賀鑄曾有一首《青玉案》: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只有春知處。飛雲冉冉蘅皋暮。筆新題斷腸句……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她清朗的聲音,頌罷那首《青玉案》,抬眸向元幼祺:「陛下覺得這首詞的意境如何?」
元幼祺聽得認真。她聯想到賀鑄其人的生平,這首詞左不過是一首借景抒懷,表達郁郁不得志的。自古以來,文人不得志者數不勝數,亦不差他一個。
然而,那句「飛雲冉冉蘅皋暮」卻提起了元幼祺的興致,轉到嘴邊的「意境似乎平平」的話便立時變了味道,她挑著眉,微圓了眼看著墨池,一個長久困惑在心間的問題,倏忽間,有了答案。
墨池也望著她淺笑。
「這詞不錯!」元幼祺使勁兒點頭。
她尚覺不夠力度,又補上一句,「特別是那句『飛雲冉冉蘅皋暮』!」
墨池聞言,「撲哧」失笑。
「陛下明鑒!家父亦是如此做想。」她說道。
元幼祺啞然。
墨池好笑地凝視元幼祺,慢悠悠道:「那么,陛下覺得,喚我做『阿蘅』,如何?」
元幼祺再次怔住。
她突生一種被墨池引著跳到事先挖好的坑中的感覺,而且,還是自己心甘情願跳下去的那種。
墨池此刻,美目流轉,巧笑倩倩地凝著元幼祺,滿目期待。
此情此景,元幼祺除了乖乖地聽話,還能有旁的選擇嗎?
「阿……阿蘅!」元幼祺終於順順當當地喚出口。
從此之後,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這般稱呼墨池了。
墨池的輕吻,伴著這聲「阿蘅」,就落在了元幼祺的唇角。
她也只吻了一下,雨燕點水一般,便撤開去,笑盈盈地瞧著元幼祺。
「乖!」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