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姑娘一個時辰之前離開了,讓奴婢們別打攪陛下好夢。」
「離開了……」元幼祺的唇被她用力咬得失了血色。
唐喜支棱著耳朵聽床帳內的動靜,不明就里,只得探問道:「陛下可要起榻?奴婢侍奉您更衣?」
卻被元幼祺果斷拒絕:「不必!朕自己可以!你先出去!」
聲音透著疏離與決絕,唐喜不知道她這是怎么了。莫非是醒來的時候未見到墨姑娘,惱了?八成是因著這個吧?
陛下打小不喜人貼身侍奉,幼時長在太後身邊,有太後和她身邊的老人照料著,後來自己建府,近身之事便從來自己做。唐喜也習慣了,並不以為異,恭敬地退了出去。
床帳之內的元幼祺,心中凌亂不已。
她猛然擰過頭去,盯著身旁空著的位置,那里,該是墨池躺過的地方,可是此刻,卻是空的!
元幼祺又霍地扯開了裹在身上的被衾,低頭看去,胸口上、腹間,甚至雙腿間都是櫻紅的印痕,而身下的錦褥上,一抹殷紅色無比刺眼。
她驀地閉上眼睛,看不下去了!
這些,無不提醒著她,昨夜之事,並非她做的一個旖旎春.夢。
真的,都是真的!
正是因為一切都是真的,才更令人氣憤難平:一言不發地離開,這算什么!
元幼祺憤憤然地扯過自己的衣衫,一件件地套在身上,邊套著邊盤算著如何逮住墨池,如何質問她為什么要逃走……
忽的,她穿衣衫的動作一僵,她意識到了一件事:她的身上很干凈,透著一股干爽的氣息。而且,身體上也並不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恣意纏綿的。
她雖然是頭一遭經歷,卻也能想象得到,像昨夜墨池那般折騰自己,今晨起來,不渾身酸痛才怪。
元幼祺抬起胳膊,嗅了嗅,沒有任何汗味和旁的奇怪的味道。難道……
她麻利地穿好中衣,掀開床帳跳下榻來,果然在地上看到了未干透的水漬。
元幼祺呆立原地,若有所思。
她記起來了,迷迷蒙蒙中她夢見身體被泡在了一個溫暖的水池里,還有一雙不知是誰的手,動作極輕柔地用浸濕的布巾擦拭自己的整個身體,連最最私.密的地方都被小心翼翼地擦過……
原來,那不是夢,是阿蘅在用溫水擦拭自己的身體嗎?
元幼祺的目光溫柔起來:大概是錯怪了阿蘅了吧?她或者……只是臨時有事?
臨時有事!
會有什么事?
她孤身一人外出,不會遇到什么凶險吧?
元幼祺這么想著,心頭發慌,急尋外袍,想往身上套,好趕緊去尋墨池,保護她的安全。
卻於不經意間瞥到了梳妝鏡前的一樣物事,她於是不禁被吸引了過去。
那是一張素箋,寫著兩行四個字,是墨池的筆跡無疑
一行為:勿念。
落款為:蘅字。
而素箋的上面,壓著元幼祺隨身的那只寶藍色半舊荷包。
不僅如此,荷包內的物事,亦露出一點兒來在外面。
元幼祺盯著那陌生又熟悉的一小截發絲,臉上的表情復雜難明。她急扯開荷包的口,想把那一小截屬於墨池的頭發拉出來看個清楚。
不料,卻牽扯出了更多。
昔年,顧蘅逝去之後,元幼祺忍痛拾她的舊物時,曾從她用過的梳篦上取下幾縷她的發絲,之後珍寶般歸在一處,與自己的一截發綰在一處,珍藏在那只顧蘅送給她的荷包之中。
她當時想著,顧蘅生時不能與她在一處,而今逝去,她便與她結發,如此她便再也和她分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