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前面是放置著兩具大壽材的靈堂,身後是沉默不語仿若不存在的群臣,湯志玄突的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來。他喉間滾了滾,再不敢與跪在一旁的元璞對視,與被皇帝發現某樁秘事相比,他現在更怕看到元璞身後元理的棺槨。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膽戰心驚的時候,元幼祺正在琢磨他。
元幼祺隱約記得,這個湯御史似乎曾攀上某個貴介之家的姻親,是哪一家來著?
她一時間想不起來了,索性暫丟開手,森森道:「湯御史為國為君,還真是辛苦!」
湯志玄聽了皇帝的話,只覺得比破口大罵都令他覺得恐慌。他情知上了一條船,很多事就是不得不為之,於是又不怕死地拜道:「為國為君,臣愧不敢當!但肅王老千歲一生為國為君操勞奔波,是千真萬確!還請陛下看在老千歲的情分上,莫讓他老人家九泉之下也覺傷心才好啊!」
在場群臣,無不是久經官場的。他們眼睜睜看著湯志玄與皇帝的你來我往,再看看一旁的元璞,心里明鏡兒似的:湯志玄不過是個台前扮相的,元璞才是那幕後操縱的。
想到皇帝之前要將元理的神主牌位添上肅王世子的古怪行徑,很多人不禁為元璞捏了一把汗:老肅王鍾愛元璞是真,可這么明目張膽地與陛下打擂台,也著實太冒險了些。何況,縱是陛下痛惜元理之歿,贈他一個世子銜又如何呢?且不說死者為大,就是元理真得了這個世子銜,他人都沒了,膝下也無子,兄終弟及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元璞又急個什么呢?
群臣所想,元幼祺心里早有所料。
她不去理會他們,而是仍向湯志玄道:「湯御史之意,朕要重塑元理的牌位,就是悖逆了肅王叔的意思,讓肅王叔傷心了?」
「臣的意」
「湯御史之意,朕要冊封元理為肅王世子,便是悖逆了肅王叔的意思了?」元幼祺不許湯志玄接口,緊接著又道。
湯志玄被她咄咄逼人的氣勢壓制住,而皇帝周身散發的冷意,更讓他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雖說大魏的御史不會因為勸諫天子而獲罪,但是……將來呢?
湯志玄這般想著,身體便不自控地微抖起來,腦子似乎也不大聽使喚了。
元幼祺卻是不允許他再緩過來的。此刻,她的鋪墊已經做得十足,也該是揭開底牌的時候了。
於是,她再不搭理湯志玄,任由他尷尬地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她轉臉看著元君舒,面上有痛惜之色,道:「君舒,此事朕本欲替你遮掩過去,也算對得起肅王府了。但如今,當著眾位愛卿的面,朕做不到了,你便直承了吧!」
元璞聽得清楚,不由得眉心一跳,悚然看向元君舒。
元君舒卻咬著唇,眼中充滿掙扎之意,忽向元幼祺乞道:「此事皆是君舒一人之錯,陛下要罰,就請罰君舒一人!莫要牽連旁人!」
眾人聽了,更覺得糊塗了。而糊塗之中,似有一些可以做摸得到的隱晦意思:大概元君舒是替肅王府中的其他人承擔下了某項重大罪責。至於這個被她擋在身後的人……
眾人的目光都不禁看向面色已經蒼白的元璞。
元璞此時恍然明白:他是真的掉進了元幼祺與元君舒設下的圈套之中。
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
「縱是你樂意以一己承擔,方才湯御史也說了,爵位承襲乃朝廷公器,就是朕,也不能不遵守祖宗法度。」元幼祺道。
「是!陛下從不曾徇私,是君舒之過錯,沒有將祖父請封與陛下的旨意及時明示!」
元君舒說著,取出內里貼身放置的一只荷包,自里面取出疊得板板正正的紙張來,擎向群臣道:「各位大人,這是祖父彌留之際寫下的親筆書信,命君舒務必親自呈給陛下。請各位大人過目!」
眼前情勢朝著一個奇怪的地方發展而去,在場眾臣都大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