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元幼祺說得不錯,當初墨池存的便是這樣的心思
世間之事,難以預料者太多,人心之復雜更是難測。以她與元幼祺現在的身份,要順風順水地在一起,談何容易?便是她們二人不想招惹是非,她們周圍的人呢?身處權力與利益的旋渦當中,紛爭與是非,怎會少了去?
因為兩個人要長相廝守的這個目的,而將大魏剛剛穩定下來的局面攪亂,那絕非墨池樂於看到的。
此是其一。
其二,所謂「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墨池對自己的性子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她從不認為自己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哪怕她已經活了三輩子,做下過太過狠心決絕的事。但那些事,無論是對自己的狠,還是對別人的狠,都是在特定的情狀下成就的。因為曾經的仇怨太深,而機會又轉瞬即逝,她若不狠心,就只能任機會如逝水東流,不可回轉。
當初的她,可以說,除了一門心思地逼著自己在復仇的路上越走越遠,再沒有旁的想法。不是沒有過旖念,而是年歲不保,由不得她胡思亂想。
獨處的時候,墨池捫心自問:若上一世為顧蘅的時候,不是只有短短的那十幾年的壽數,而是能夠得享天年,那么,最終自己是否會被元幼祺的真情所撼動?
世事變遷,物是人非,這個問題的答案,單靠設想,墨池無法理智地確知。
理智頻頻缺席,這恰是墨池眼下,或者說,在她回想起前世種種之後,最大的憂愁。
當自己那句揭穿墨池曾經的謀算的話說出口的一瞬,元幼祺便後悔了。
她可以向墨池控訴對方的欺騙行徑的前提,不就是以墨池對她的縱容為前提的嗎?而且,堂堂大魏天子,期期艾艾地抱怨心愛之人對自己如何如何,這原本就不是什么光的事。
說到底,還不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墨池既沒脅迫,又沒真使什么陰謀詭計,相反,那些柔情蜜意,以及床.笫間言說不得的妙處,而今回味起來,猶覺綿長心盪。
元幼祺思及過往,臉就又紅了:嘴里口口聲聲地抱怨對方,心里卻沒出息地回想,唯恐忘了似的,這樣的口是心非,著實令她自慚,又難為情。
可是,墨池當初誆了她的心與身是真,她歡喜那些過往也是真……真是矛盾!
元幼祺漲紅著臉,惱羞著,再不肯言語。
又能言語什么呢?說得越說,越顯得自己沒出息,還傻。
元幼祺的質問,墨池其實並沒有想辯駁的打算。事實就是自己哄著騙著要了元幼祺的身子,以此來強迫自己將來不論遇到怎樣的艱難險阻,都不得不只朝著「和元幼祺廝守一世」這個目標一頭扎過去,無怨無悔。因為,要了她的身子,就得對她負責。
要了身子就要負責這樣的話頭兒,若是放在過去,無論是齊映月,還是顧蘅,甚至是對前世種種一無所知的墨池的身上,都會被她斥為無稽之談。以齊映月的學養,以顧蘅的思善辯,以墨池看過太多世間丑惡嘴臉的經歷,這種話都會被駁斥得體無完膚。
然而,現在,當這幾者的記憶都混合在墨池的身上,當她真的對元幼祺動了情,這種話頭兒的意味就變了
她愛極了元幼祺致的五官,愛極了元幼祺修長、緊致的身體,愛極了元幼祺在最最無措的時候緊緊攀住她的身體時的無助和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