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不讓抽，他就把煙碾碎了在指尖，火苗簇得一下湮沒了，留下燒焦的灰。

唐明玉伏在男人肩上，抱著他的胳膊：「沒事的，您別擔心。」

霍家銘沉默地一頷首，等到霍敏被推出來了，唐明玉又跟著樓上樓下辦手續，跑腿，忙了大半夜。

霍家銘守了霍敏一夜，他也陪了男人一夜。

就是在那天，霍敏又重逢了陪他等天黑的那位哥哥。他換了一個身份，爸爸包養的情人。

那時，霍敏非常叛逆，總是和他爸爸對著干，懟跑過無數的小後媽。

他開始討厭起這個哥哥，想方設法破壞他們。

然而霍家銘接受了一次教訓，不敢留兒子一個人在家，就接了最可靠的唐明玉來霍家照看孩子。

從此，霍敏就和唐明玉開始了屢戰屢敗的生活。

唐明玉性格綿軟，沒什么攻擊性，對他的所有挑釁都極為包容。他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軟不硬地被頂回來，毫無成就感。

戰斗了好幾次，他也泄氣了。唐明玉沒什么特點，除了做飯好吃，霍敏從小就沒人管，有個小後媽跟著伺候，他也樂得享受少爺待遇。

後來，霍敏就被唐明玉的廚藝徹底征服了。連爸爸也會經常回家，他們一家三口過得還可以。

為什么那個老家伙要趕走唐明玉？誰給他做飯，誰給他裝書包，誰讓他欺負啊？外面那些妖艷貨色小婊砸還想進霍家的門？他第一個就不准！

霍敏在唐明玉那賴了幾天，最後還是被唐明玉送走了。他的小後媽雖然性格好，但是一旦下了決心怎么都不能改變。他委委屈屈地跑回家，沖著家里的老爸發了頓脾氣。

「你為什么不要唐明玉，你把唐明玉還給我！我沒有媽媽就算了，你不管我也算了，我不稀罕，你為什么趕走唐明玉！你把他還我嗚嗚！」

他委屈地哭，霍家銘匪夷所思，他怎么會有這么沒出息的兒子。

「我沒有趕走他，是他自己要走。」

「我不信！」

「我不喜歡勉強任何人，他也不例外。你不小了，該長大了，沒有誰會理所當然陪你一輩子。好好准備申請材料，辦好簽證，月底就給我出國面試去。」

「我不去我不去！」

「不去我就停了你的卡。」

「你簡直就是閻王！霸權主義！獨裁者！難怪他會離開你，你這樣的人活該沒人喜歡，沒人受得了你！我們都走，你一個人過吧！」

霍敏氣勢洶洶發了頓火，哭著睡覺去了。

霍家銘聽著他的叫囂，臉部抽搐，就想給他一棍子。忍了忍，坐在沙發上，客廳里慢慢沒了光，霍敏摔門的聲音還在顫動，往日唐明玉就過來了，像貓一樣趴在他腳邊，靜靜地陪著他。

現在沒有了他這個緩沖帶，他和霍敏的戰爭越發難解，心累啊。

他動了動，發現毯子溜了下去，而腳邊冒出一雙毛絨的兔子拖鞋。

是唐明玉留下來的，他走了，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那只貓就這樣離家出走了。

三

唐明玉上街開始找工作，他沒正式工作過。拿著一個大專文憑，面試了幾家公司。霍家銘養著他，他幾乎和外界沒有交流，面對社會的新環境感覺恐懼。他上了兩天班，新同事和他打招呼，約他一起去吃飯。他全程坐在那里，什么話也不說。第三天，他就不想上班了。他在烘培班也是如此，似乎無法應對三個人以上的對話，在四人小組里，他總是最沉默的一個，一個陪襯的角色。

他發現他和外界有一條很深的鴻溝，身體長成大人，靈魂還是封閉又無知。離家出走讓他打破了十年來的習慣，過得十分辛苦。

他想念霍家銘，像個孩子想家一樣。可是他不能再做仆人保姆了，他需要更多的東西。

霍敏又來了，看見唐明玉攤了一地的書本雜物，還有吃剩的泡面。

「你這是鬧什么？」

唐明玉焦灼地找東西：「我找考過的計算機證。」

「啊？那是多少年前的東西了，搬家早沒了吧。」

他少爺似的仰在沙發上：「哥，拿個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