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到了晚上，窗外又淅淅瀝瀝的下起雨。雨點噼里啪啦打在樹葉上，偶爾蟈蟈的叫聲混著蛤蟆的呱呱聲，在這野獸出沒的林間，少了虎嘯狼嚎反倒顯得清靜。

「大壯」

「大兄弟」

兩人躺在床上閉目養神，還沒等睡著，門外傳來趟著水的腳步聲。高大壯披起外衣起身下床。「寶兒，沒事的。他們都是自己人。你乖乖的別出聲。」剛走開床鋪兩步，又不放心的回頭把庄晨曦仔細蓋好，細細的安撫著。

庄晨曦縮在被子里，把頭蒙住，只在被子揭開一個小口，把耳朵露出仔細聽。

「你們怎么來了？這里不歡迎你們。」高大壯走出屋子，把門在身後闔上。眼前是二狗，他們幾個玩伴里面年紀最大的，最能主事兒的一個。

「你們還不過來。」二狗回頭向身後喝到。兩個人低眉順眼瑟瑟縮縮走了出來。正是之前在竹林伐竹子的阿牛和胖三。

「大壯哥，我們……」阿牛喏了喏了，話語抿滅在唇瓣，最後還是沒有辯解出口。

「是咱哥幾個不對，咱們對不住你。」胖三摸了把臉上的雨水。

「胖三，別說……」阿牛拽了拽胖三的袖子阻止道。

「操，阿牛，爺們兒點行不？！錯了就是錯了。」二狗上前朝阿牛背上就是一巴掌，阿牛一個踉蹌，後退兩步才站住腳。布鞋踩進泥坑里，徹底濕透了。

「大壯，咱們良心給狗吃了，咱們不是人！咱對不住你！」胖三朝著自己臉頰狠狠兩個耳刮子。

「大壯哥，我們沒有惡意的。我們沒想到會這樣。我們也算給人騙了。他們說就是請庄晨曦去黑風寨坐坐，會好吃好喝伺候著。就是為了讓庄老爺減咱們的租子而已，不會傷害庄晨曦的。」

屋檐很窄，雨水斜著捎進來，打濕了鞋子和褲腿。高大壯靜靜的杵在屋檐下，並沒有請來人進屋的意思。來的三個人也不好意思多說什么，就這么沖刷在雨水中。

「聽說今天那幫當差的去剿匪了……他娘的都是借口。庄晨曦沒事吧？」二狗的目光在高大壯身上來回逡巡了好幾遍，看他沒有受傷。既松了口氣，又有點提心吊膽。那傷的是庄晨曦？

「他們是不是欺負庄公子？」尾音越來越低，阿牛不安的試探道。

「是啊。白天官兵一直在山下轉悠呢。」胖三復合著，「不過你放心，這次咱們沒有出賣你！」突然發現自己的話語很容易引起誤會，胖三趕忙擺手道。

「大壯，到底咋了？庄公子要是出事了，咱們也良心不安不是。」二狗嘆了口氣。「要不然官兵為啥要抓你？他們說你勾結黑風寨要害庄晨曦，所以要把你拿下。」一口氣說的話過多，雨水積在嘴里，有點苦有點澀，二狗朝旁邊啐了一口繼續道，「他媽的放屁呢！你和那庄家公子的關系咱們誰不知道，明明是去黑風寨救人咋被反咬一口呢？！還是說……」二狗咽了咽口水，眼睛順著緊閉的窗戶往屋里瞄。窗紙上安安靜靜，看不出屋里有人。

「操！他們是不是把庄晨曦害了嫁禍給你？！」胖三憋出一口氣，狠狠的擼了擼袖子回身就要往山下沖。「看我不去把那幫孫子宰了！」

「你要干啥去？」高大壯踏進雨幕，抓住胖三的手腕。

「禍是我們闖的，我們去擺平！」

「好啦。你添什么亂。」二狗白了胖三一眼。「白天下雨，那些官兵上不來。加上咱們這山頂隱蔽，也沒那么好找，沒個人帶路，他們找著夠嗆。晚上樹林全是野獸，他們更上不來。所以大壯你也甭擔心。我們跟村里人說了，這次誰要是再敢出賣你，我們哥三兒就不顧念情分了。」

「嗯嗯嗯，村里人知道出事了，都很後悔呢。大伙都不敢出來見你了。」阿牛像小雞啄米一樣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