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虎可是兄台射中的?在下先前不知,冒犯了。」

紅袍人道:「兄台空手便能殺虎,這等本事,縱然我不曾射中這畜生也是無礙,哪里有什么冒犯?只是聽兄台方才說有急用,卻不知要拿它派什么用場?」

蕭峰也不隱瞞,直言道:「實不相瞞,並不是在下自己要用,只是有親人受了內傷,須拿這虎筋虎骨治病。」

紅袍人大笑道:「原來如此。休說我拿此虎並無什么大用,便有用處時,也及不得兄台救人要緊。此虎歸於兄台,正是理所應當。在下耶律基,兄台尊姓大名?」

蕭峰聽他言語間慷慨爽朗,心下頗願結識,便道:「在下蕭峰。」

耶律基一愣,以契丹語道:「兄台姓蕭,倒似是我契丹人一般。」

蕭峰道:「不瞞兄台,在下原是契丹人。」說著拉開衣衫,露出胸口刺著的那個青色狼頭。

耶律基一見大喜,道:「果然不錯,你是我契丹的後族族人。蕭兄,我營地離此不遠,不如就到營中一敘,大家痛飲一番如何?」

蕭峰自出獵以來便未曾沾酒,這時聽得「痛飲」二字,不由舌底生津,只是記掛著阿紫,便推辭道:「多謝耶律兄好意,只是我趕著將這虎送回熬葯,今天不能奉陪了。翌日有暇,定當去尋兄台喝個痛快。」

耶律基面現憾色,道:「既是如此,我也不便強留。蕭兄運這畜生回去,可要幫手不要?」

蕭峰笑道:「多謝,不必。」單手扣住死虎的後頸皮,輕輕巧巧便提了起來,向耶律基略一點頭,反身下山而去。

行出數十步,回頭看時,只見那耶律基仍站在山坡之上,向他遠遠眺望。

蕭峰回到女真營地,卻見常來做生意的商販許卓成正和眾獵手在那里談論。許卓成見他提著老虎回來,滿面堆笑,湊上來道:「蕭大爺好本事,這可是今年的第十張虎皮了吧。」蕭峰笑道:「是么,我倒不記得。」原來蕭峰一向打得虎來,都將虎皮交他發賣,那許卓成有生意好做,對他總是加倍客氣。

早有幾個獵手過來幫忙,將那虎剝皮開膛,拆筋去骨。正忙碌間,蕭峰忽見一個女真婦人慌慌張張地奔了過來,卻是自己出獵時托來照顧阿紫的。這婦人一見到他,面露喜色,叫道:「蕭大爺,你回來了?這可好了,快去瞧瞧你家妹子。」

蕭峰驚道:「阿紫?」等不及那婦人回答,向相幫的獵手打個招呼,早向所住帳幕疾奔過去。才到帳外,卻聽好一陣噼里啪啦,全是打砸東西的響聲。蕭峰眉頭一皺,頓時住了腳步,掀開帳門,低喝道:「阿紫!」

帳門一掀,只見那少女坐在獸皮褥子上,雙手舉著一只皮枕便要甩出,忽然被他一喝,便僵在了那里,只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四下亂轉,一副不甘不願的神氣。

蕭峰低頭一看,果然帳中的家伙什物被扔的扔,摔的摔,橫七豎八,一地狼藉。不由得嘆了口氣,搶過去將皮枕從阿紫手中拿下,道:「你又在發什么脾氣!這般亂鬧,身子怎么能好!」

阿紫眼珠轉了轉,掉頭不看他,發作道:「天天呆在帳子里,悶也悶死啦!又沒個人說話兒,再不拿這些東西來出氣,身子才更好不了呢!」

蕭峰耐心道:「我這些天沒來看你,只是為了野獸難找,耽誤了功夫,現下可不是回來了么?再說我請了人來陪你的,又怎會沒人說話?」